天地浩大,白雪皑皑。
三人之间刚刚还温情流动,可是这会又回归了最初冷冰冰的沉默。裴祺说出了自己几年前应该说的道歉后,眼神立马变回了初见时的冷漠,沉静,阴郁。
道歉了,那些年也就过去了。裴祺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如释重负的身心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雪下大了。”西子昱缓缓地说道,仍旧望着窗外。
“怎么样?西周皇上?”裴祺的语气戏谑,刚刚那个陷在和自己弟弟的温情回忆的裴祺消失得无影无踪。
“裴祺,若我不给呢?”西子昱不知道自己一旦交出西周会是怎样一番场景。众人若是得到治愈,仍会沦为阶下囚,或是被折磨杀害;若是得不到治愈,西周皇室惨淡的光景,一夜灭国也不是不可能。
“我想,君无戏言吧?”裴祺干净利落地扔下这句话,就准备起身走。他不介意和西子昱这样耗下去,不管怎么样自己绝对是赢家。
整个房间的光线一直十分昏暗,裴祺起身之后,侍候在一旁的下人掀起厚厚的棉帘,光线一下窜了进来,裴祺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下裴寒。
逆着光,裴寒看不见裴祺脸上的表情。
“裴祺。”裴寒开口了,“非要赶尽杀绝吗?”
裴祺的身影顿了一下,停在门口。
“裴寒,我很希望你回北赵,如果只是从前的话。”裴祺并没有转身,说罢很快出门去了。
门帘落下,房间里有恢复了一片昏暗。
“裴寒,他要的就是西周,绝不是因为现在我们求他解毒的原因。”西子昱仰头喝尽了杯中的热茶。若是一杯酒,西子昱真想烂醉如泥,不管什么亡国之争,江山社稷,天下百姓,可是,西子昱必须得保持清醒。就算现在退位,他一生要负担的仍旧很多。
“我知道。”裴寒看着西子昱饮尽热茶,知道以此往后,他和裴祺再无可能这样平起平坐地喝杯茶了。
不是他为王,就是他为寇。
“我只是想问下,我知道答案的。”裴寒接着说道。
一个随侍的宫人掀开门帘,走进来,“皇上,该回去了。夜里风雪大,路滑。”
还是被人尊称皇上,如此讽刺又尊贵称呼。
“回去吧!”裴寒率先起身,他要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和自己的哥哥认真周旋。
二人走出茶楼的时候,晨昏暗淡,风雪卷沙,这座茶楼在一片茫茫然之中更显得静谧安详。
茶楼的门口站着一位老者,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老爹,你说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年轻人拨弄着手里的算盘,随口一问。
老者华发明显,目光望着门外,只是轻轻摇头。
裴祺和西子昱来之前都命人来这边安排过一番,所以至始至终老者和这个年轻人都没有出现。店里没有什么人,除了大雪天没有行人,也是因为这两人之前的关照。
“把门关了吧!”老者退回屋内,对着年轻人说道。
“老爹,晚上还有人来呢!”年轻人对老者说,有点埋怨这么早就结束生意的意思。
“天黑了,有人来,有人要走。”老者背着手走进了里面的厨房,还有一条鱼等着他收拾。
“说什么呢?”年轻人嘀咕着,看着老者自己走进了厨房也就没问什么了,于是起身搬来门板关门了。
西子昱和裴寒在大风雪里艰难地行走,因为风太大,已经没法骑着马安稳的前行了。
西子昱先送裴寒到了家。裴寒的马刚停下,夏秀敏就从门里出来了。
“裴寒。”夏秀敏的语气欢喜,过来就伸手拉还在马上的裴寒。
西子昱打趣的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真是恩爱。”
听见西子昱的话,夏秀敏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脸上染上了一袭红晕。裴寒下马看见夏秀敏这个样子,心生爱怜,不夏西子昱在场,搂过夏秀敏。
“秀敏,你和儿子还好吗?”裴寒的头靠着夏秀敏的脸。
西子昱见这个场景,就策马走了,临走说:“先回去了。”
裴寒松开夏秀敏,对着西子昱点头示意。夏秀敏说:“恩。慢走!”本来还想称呼他为殿下的,但是开口的时候,夏秀敏还是没有说出口。
常言道,祸从口出。毕竟西子昱已经宣布让位给西勤了,虽说两个人都是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但是总归不能再随性的称呼西子昱为“殿下”了。
西子昱的身影远去,裴寒转身趁着夏秀敏不注意的时候,低头在夏秀敏的唇上啄了一下。夏秀敏故意生气地说:“不理你了!偷袭我。”说着就走进门去,把裴寒甩在背后一大截。
“我真的好想你。”裴寒追上去,从背后拉过夏秀敏,双手环在夏秀敏的腰上,低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