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他去对抗北赵的皇帝,放弃了整个定国候和武华王府,换来的,却是那人再也不记得自己了,转身,萧条的背影,不知道有人看的意味深长。
天云窟的地势极为险恶,因为每一个崖峰跟前,都像是一伸手就能摸到云一般,可脚下的深渊,却见不到底,这里也是西周看日出的绝佳境地,可毕竟在冬日,雪花已经把大地铺盖上一层厚厚的白衣。
远远望去的树林,银装素裹,这样极致的冰霜,实为冷艳。
夏秀敏的身子有些单薄了,她穿的很少,一个人踏在这厚厚的积雪上,苍茫一片,似乎也看不清方向,来时被马车踏过的路,去时已经变得荒芜,银色的世界,仿佛天外有天。
冷,是心在颤抖,她的绝望转成了脚步,却没有力气,她是那么绝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被蛊虫啃噬了记忆,那个人,就永远都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他还是他,又不是他。占用了同一个身体的两个灵魂。
嘴巴干涩的被冻成了紫色,脸也是苍白的如雪一般,积雪虽厚,但若一不留神,掉入万丈深渊也会万劫不复。
风刮的有些大了,然而她都不曾用手拢一拢身上本就单薄的衣物,她变得很消极,雪地上留下了一排排深浅不一的脚印,不一会儿,就被新的雪覆盖了,没有踪迹,变成了她的踪迹。
走到一处崖峰跟前,难得的在脸上扯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很破碎。整个天云窟都是白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声势浩大的白色。
那一年,如妃死了,裴寒也被传过世,整个武华王府就是这样沉浸在一片白色的忧郁中,如今,这样的景色又是为了谁送行不成?
她不怕高,似乎此刻也没有什么知觉可言,只想一味的往前走,好像多走几步,就会有她想见的那个人,思念久久的那人。
夏秀敏的脚步很缓,挪的不需要一点力气,轻轻的往前靠近,还是一如既往的绝望。
“等等!”一道声音,有些突兀的划破了整个天云窟,声音够狠,够绝,带着一些戾气,却又听得出那人的焦急,似乎他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夏秀敏的反应很是迟钝,但她认得这个声音,这是,裴寒的声音,不,现在不是裴寒了,他叫未离。
转身,终于把脚下的雪踩出了一个深深的印,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了一般,脸和嘴唇一样,冻得有些发紫。
“你以为我会跳下去吗?”声音很微弱,夏秀敏抬眼看向那人,深不见底的眸子,和天云窟的崖底一样,是令人绝望的窒息感。
“你不要做傻事!”未离焦急的想要上前,夏秀敏却有些躲避,她不想在这种绝望的时刻,还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你再上前一步,我就跳下去!”抵触,是心底的抵触,他已经忘记她了,那么可不可以再给她留一点尊严?
未离放低了脚步,手紧紧的攒着,夏秀敏不知道的是,那里,全都是汗。
“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从来都相信那个叫月儿的女人,那不如一直活在她编给你的梦里,这样也好不是,其实,她说的很对,你这样快乐的生活,比起以前,在皇宫里的尔虞我诈,是简单了很多。”
她的思绪突然清晰的不能言喻,提到月儿,心就有些微微的酸涩,是嫉妒吧。
“我开心了,那你呢?我只看到你不开心!”未离突然开口,他穿的也很薄,看着夏秀敏的眼睛有些微微的发红。
“这个不重要了,你都不记得我是谁,那么我开不开心,就真的没有什么意义。”哀默大于心死,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感受。
“笨蛋!”未离突然骂道:“你总是要这样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情和责任吗?默默的一个人顶着所有的压力和痛苦,你以为周围的人就不担心吗?”
“多说无益,未离,我不希望你是一个心猿意马的人,裴寒就不是,既然你选择了月儿,就不要再和我有所纠缠,这样的感情,我承受不起,也要不起。”夏秀敏冷冷的回绝,转眼看了看那一片荒芜的崖谷,深不见底,却也被白色包裹的严严实实。
“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会怎么样?”夏秀敏的语气有些可笑的问道,很不经意,可却让未离的心紧紧的揪了一下。
或许是她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念头,又或者是山间的冰雪实在太滑,脚下的冰雪突然像是崖壁解体一般,整个雪地都慢慢的掉落下去,同时还有夏秀敏的身子。
“不!”未离一个飞身的跑了过来,直接从那跳了下去,他的轻功一直都很好,悬崖的陡峭伴随着冰雪的光滑,有些抓不住夏秀敏的身子。
然而,那人正紧紧闭着眼睛,绝望的自由降落,或许一个伸手的距离,他就能挽回。
“秀敏!!”未离的声音冲破空谷的震慑,瞬间里,崖壁上的些许冰雪也瓦解掉了下来,他再一个内力的冲击,终于抓住了夏秀敏的身子。
然而,怀中的人已经昏了过去,未离只能抱着她的身子用内力冲回去,这并不容易,可他还事做到了。
“笨蛋!”有些疼惜的摸着夏秀敏的小脸,有些发紫,他把自己本就不多的衣服全部套在了夏秀敏的身上,抱着那个很轻的身子,唇慢慢的附了上来。是想把自己所有的温度都送给她,但这只是一个借口,他很想她。
“笨蛋,话也不说清楚,什么也不清楚,就傻乎乎的跑了出来,不穿衣服,冻成了这样,就这样跑了出来站在悬崖边上,还那么生气,真是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