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秀敏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她能确定的感觉就是自己有多么的憎恨眼前这个人,那人静静的伫立在已经幽暗下来的夜色里,身后是金色的宫殿里发出的有些微黄的灯光,把他影射过来的身子显得更加有距离和修长。
夏秀敏不想再往前走一步,只是随口的一阵冷笑:“呵呵!好久不见!”
她忘不掉的是,那人带给自己的颠沛流离,怨屈,深恶痛疾。
裴祺幽深的眸子已经和黑夜融为了一体,但是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的眼睛里还闪烁而过的一丝一丝阴冷的光。
“的确啊,我们已经很久不见了。”那人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夏秀敏从鼻翼里发出来的气息,都觉得是在嘲讽那人。
“如果我没有记错,皇上当初答应过秀敏,一年之内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找我,更不会追杀我,可是你还是这么做了。”夏秀敏玩味的一笑,让人看了都觉得阴森恐怖。
“我没有。”裴祺反驳。
“是没有,借刀杀人确实没有。让我被这天下人嗤笑,让西周里再不能容得下我,你的确没有亲手杀了我,但是这样的做法,的确比亲手杀了我来的更让人心痛。”夏秀敏很难想象那些日子,西周里,一个个孩童无辜的死去,最后自己还被嫁祸到这件事情该上来,如果不是赤焰出手,找了一个和自己身形相似的人,她就很可能已赴黄泉。
“我不过是想让你知难而退罢了,在你心里,我就那么狠吗?难道你永远都以为我是那种把你逼到绝境的人吗?”裴祺挑了挑眉,还有微微的怒意传进了他的眸子里。
“皇上是怎样的人,又怎么会是我所了解的,更何况,您是何等的尊贵,岂是秀敏恣意揣测来的。皇上既然能做出那种残害孩童的事情,这手段的确看得出的狠戾。”夏秀敏一点也不怕裴祺,就算他现在要杀了她。
“我当初答应你那么多事情,是因为你告诉我裴寒已经死了,可是没想到,你们都在骗我。”裴祺的嘴角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夏秀敏的心都凉的快要冰冻住了。
当初自己在裴寒面前也提过弑兄的问题,可是裴寒几乎是拒绝了她所有的提议,可反观这个人,明明是手足,却因为裴寒还活着,变得更加的阴鹜和残忍,他这么说,明显就是对裴寒还存在的不满。
“是啊,难道对于亲哥哥的残害,他就不能做出一点点的反抗吗?就要等着被你宰割吗?”夏秀敏有些气愤,但她觉得自己跟这个人讲这些又太多余了。
“他的哥哥,是北赵的皇帝,是一国之君,这样,还不够吗?一山不容二虎,裴寒在朝中的势力,已经越来越影响我了,更何况,他和陈公相互勾结,拉帮结派,涣散朝中人心,让本属于我的臣子,每一天都恨不得我死,你说,我能忍受多少?若不是尚书这一次捅破了这件事情,我真的都会一直蒙在鼓里,甚至还以为他真的已经死了。你们就是这么欺君的吗?”
裴祺愤恨的望向夏秀敏,好像是下一秒就能跑过来掐死这个人一样,然而,他的确克制了自己的动作,这里毕竟是西周的皇室,夏秀敏能够住在仅次于西子昱的宫殿,一定算得上贵客了。
“你对你的皇位执念太深,可是,你却永远都没有感悟到怎样做才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皇帝。”夏秀敏直言,西子昱明明就做的很好,而那人的身上,却看不到像裴祺现在身上所充斥的这种戾气。
“哦?你的意思是,这皇位不该由我坐了?”裴祺冷冷一笑,看的夏秀敏都觉得有些发毛。
“这皇位,当然不是谁都能觊觎的,但是,站在最高位置的人,很多时候都是大势所归,也不可能永远都安稳度日。皇上既然已经站在了那个位置,当然要比我还明白那个地方的凶险。”轻微的勾了勾嘴角,夏秀敏有点皮笑肉不笑。
“好,我不管未来天下如何划分,也不管北赵皇位最后属于谁,我想问的是,现在的裴寒,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朝中曾经一直他最亲信的人,都已经投靠了我,当然不乏一些老不死的,真可谓鞠躬尽瘁啊。你还要跟着他吗?就算他现在是一个废人,看不到一点未来和希望,你还要继续呆在他身边吗?”
“你对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就算我身边的人不是他,你以为我还会回到你身边吗?每每看到你的脸然后回忆你是如何嫁祸各种凶案在我身上的吗?亦或是对我爱的人赶尽杀绝吗?你以为这些都是过眼云烟,想要消散就能不见?”夏秀敏好笑的看着裴祺,他们之间,走的已经太远太远,根本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对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可你却只记住了我对你的不好。”裴祺有些酸涩的说道,还有些自嘲,似乎在夏秀敏这里,他是完全输给了裴寒。
“你对我的好,裴寒已经千倍百倍的还给了我,你的那些,我早就忘记了。”夏秀敏阴狠的回应,没有一丝感情。
那些陈年往事,早被这个人的无情还有一次次践踏她的尊严而榨干,她并非不是知恩图报的人,狩猎场山洞救自己一命,夏秀敏不可能说忘记就忘记了。
“好!好!”裴祺的表情变得异常的扭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应该是怎样的表情了。
事已如此,既然别人都说的这么清楚了,那么他还有什么好挽回的呢?裴祺的嘴角原本无奈的笑容反而变得异常阴冷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夏秀敏,好像下一秒就会过来把她的脖子掐断一样。
“看来西子昱对你很不错,这样的宫殿,在这西周内,也仅次于他自己的了。”裴祺怪里怪气的问道,夏秀敏却有些嗤之以鼻。
“这是自然,怎么说,裴寒都是北赵的王爷,现在皇上又和西周皇上联姻作为盟友,这西周皇帝就算是卖面子给您,也要把我们招呼得好。”夏秀敏回应,然而她自己却有些气愤,她想杀了裴祺,现在就想。
“既然你选择了和裴寒站在一条船上,就休怪我日后无情,路是你自己选的。”裴祺突然说道,看夏秀敏更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这是自然,说的好像你现在就不心狠手辣一样,皇上,你对秀敏所做的一切,我都记得,还刻在了心里。”夏秀敏勾了勾嘴角,难道他不觉得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就让夏秀敏好过吗?
两个人之间有些僵持,裴祺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其实,如果这个时候能杀了他,夏秀敏早就动手了,然而,她不能,很多事情,她现在还不能做。
突然,一道墨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一把拉了夏秀敏的身子过来,虽然夏秀敏和裴祺的距离也不是很远,但那人还是一下就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在这个时候,仿佛多靠近裴祺一点点,就是多靠近危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