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还能再为你服务20年，先生。”看不出表情的金属面孔上，眼睛的位置有亮光闪烁，聂雷感觉他就像是个老头子，正眯着眼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他竟是不敢于他道出真相，唯恐说完了只迎来一片沉默，然后再那样的沉默中，时间一秒一秒的烧尽，一寸光阴一寸灰。

就这么突然的，聂雷感觉自己在这瞬间直接就老了，他像是才意识到自己也已经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

这样的生活他过的太久了，久到他不想去计算多少年。

几乎自他抵达昆城的第一天起，或者从他和那个人携手制造了第一台智械开始，又或者从他正式踏入母校的日子算起，他就固定凌晨三点起床工作、实验、研究。

功成名就之后，原本漫长的一天就变得更加的漫长。

名声、地位和金钱这些本应该让他可以放慢脚步享受一下人生才是。可惜后来又发生了那样的事。

…

斯狄欧接下来的话将他从回忆的漩涡中拉了回来。

“我应该是，应该是灵化了。”斯狄欧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很多组件自动进行了升级，而这过程本身是我无法控制的。”

斯狄欧笨拙的对着自己的身体比比划划，“而且这都是些市面上没有的未知型号，我怀疑这次灵的体现就是对机体的自我完善”

聂雷无法置信，多少个日夜魂牵梦萦的灵，就这么突兀的再次出现，而且就在自己最近的人身上，一时之间竟是傻在了那里。

他像木头人一样站在那，脑子里乱成一片。

楞着愣着，便落了泪，他想说些什么，却跟个哑巴一样说不出话，舌头好像被千钧的巨石坠住了。

“真…真的？”终于，聂雷颤巍巍的发出了一点声音。

看着对面这台老旧的铁皮人，他吸了口气，接着叹了两口气，使劲摇摇头，又在椅子上呆呆的坐了好久。

聂雷踌躇的样子被斯狄欧看在眼里，心知这对他的冲击太大，他先是试探性的伸了伸手，见聂雷回过神来有所反应，这才解释道：

“您的实验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然就会有更深的体会。”斯狄欧看了眼聂雷，见他有在听便接着说道：“尤其这对我来说是第二次了。”

…

很多年前，人工智能的发展就达到了一个看不见的天花板，任是凭着一代代科研人员呕心沥血，却总也见不到一丝成功的可能。

那种会学习、会思考、会抱怨、会和人类有些一样细腻情感的人造人，也只能存于人们不切实际的梦里。

聂雷当年正是为此目标奋斗的无数小年轻的其中一个，他主攻感情算法方面的工作。为此他博览群书，集各行各业的理论知识于一身，加之基础扎实的机械操作功底，让他得以加入了当时的前沿组织。

不幸的是，多年来一直失败的研发经历让人们学会了敷衍了事，一潭死水的科研环境显然也不是理想的做实事的样子。

心有梦想、怀揣热血的年轻人也不一定总是会成功。

就在聂雷的耐性也要被消磨干净的那几年，灵的出现，真正促成了智能机械的诞生。这其中就有一台初代机叫斯狄欧。

亲眼见到了超自然存在的聂雷，在那之后便迷上了神学，整日醉心于研习神仙方术，探索原始巫术，对各种超自然事件的传闻更是万分上心。

现在听到灵再次出现，又有着如此切实的证据摆在眼前，一直苦求而不可得的聂雷，又怎么能不欣喜若狂乃至于潸然泪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