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白快步上前,由一开始的碎步变成了小跑,心里越乱,脚步越无法控制,直到来到聂雷面前,他都还在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步伐,以至于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
看着早已没了声息的老父亲,聂白用他那修长的胳膊勾住对方绵软的脖颈,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陈威领着尤金来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他朝聂白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接着就站在一边,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周围人离得并不近,大家都很自觉的给聂白留出了足以供他独自悲伤的空间。
即便如此,聂白自己也清楚,现在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的位置不允许他将精力用在这种私人的哀哀切切中。小心的放下聂雷的身子,聂白挥挥手,贴心的副官就凑了过来。
“保管好他。”
来人低低应是,很快就找来担架,将聂雷的尸体给挪出了现场。
聂白使劲的喘了一口气,他直起腰,似是已经缓过劲来的样子,但他心中的难过只有、也只能有他自己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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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威将斯狄欧的原体意识给放了回去。
他觉得现在的场面非常有趣,为了不影响这份难得乐趣的纯粹,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人们常常借着爱的名义,其实就是想干预和操纵别人的生命。
但是在陈威不一样,他极力避免着干预他人的可能性,因为只有在这种放纵之下做出的选择,才是他人真正从心的真实。
他想看的就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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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狄欧在一阵朦胧之中清醒,恍恍惚惚中,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他搞不懂,自己似乎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他梦到了一个离奇而又诡异的里世界。
他梦到了聂白,那个一直缠着他、管他讨食吃的贪嘴少年。
在梦里他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完全没有科学依据的、千奇百怪的蛇神牛鬼。就连他自己都变成了一个嗜杀的病态男。
梦到这儿,斯狄欧越发的肯定,这就是一场梦,一场对于智械来说极为罕见的,梦。
在梦的最后,他看见了聂雷的死。
他醒了。
梦醒之后,本应什么都没有。
好梦不会成真,甚至就连欢喜过后留给人们的余韵都少的可怜。
噩梦则不然,它往往映射了人们白日里担忧、愁苦,幸运的是噩梦每到关键时刻,似乎总会醒来。
人生若也是如此,该当多好。
看着对面一脸怒容,稳立原地,只是沉默的聂白,斯狄欧重重叹了口气,心里满是无奈。
“你杀了他。”
他听见聂白质问的话语,斯狄欧低下头,苦笑一声。谁又能明白,自己心中的痛苦来的一点儿也不比聂白要少。
真正和聂雷朝夕相处半个世纪的,不是你,是我啊!
他想解释,结果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那个心思,到底只是丧气的摆了摆手。
好吧,就交给时间吧,交给时间去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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