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设计、做工皆是顶级,再加上那些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的珍贵珠宝,我沉迷于这份美丽,亦感到害怕——这样昂贵的东西,卖了我也买不起啊。
我轻轻拉一拉他的衣袖,竭力使动作小一些。他低头:“怎么了?”
秉承“不给程总丢脸”的宗旨,我不敢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凑在他耳边用气声悄悄道:“衣裳首饰可以租么?”
若是被经理她们听到,恐怕会腹诽,程嘉溯这一次带出来的女人上不得台面吧。
程嘉溯古怪地看我一眼:“丢不起那人。”抽出钱包里的黑卡递给经理,“就这一套吧,宴会时间在明天晚上。”
经理言笑晏晏:“您放心,我们即刻开始修改尺寸,一定在明天下午之前将全套衣裳首饰送到这位小姐手中。”
换上自己来时的衣服,在触摸过最优质柔滑的布料之后,竟对此生出些微不适。我默念“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要贪图不属于你的东西”,走到程嘉溯跟前:“劳您久等了。”
程嘉溯点点头,带着我往外走:“走吧,带你去吃饭。”
我急忙表达意见:“我还没去公司报到!”为了礼服折腾了四个多小时,眼看还有两个小时就要下班,再不去公司就来不及了。
“你看,我也还没报到啊。”他不在意地笑笑,恨得我牙痒痒:你当然没问题了,杏林就是你家开的,就算你不去报到,还有人敢把你拒之门外不成?
看看时间,我真的急了,也顾不得会不会惹怒他,拔腿就超过他,风风火火地往前赶。
“你站住!”在长廊里,程嘉溯追上我,一把拽回去,口里抱怨着:“你个傻子!我让安然去帮咱俩签到了。再说,你跑那么快,还能自己跑去公司?人生地不熟的,让人卖了都不知道!”
谁、谁跟你是“咱俩”啊?
我脸儿通红,又恢复鹌鹑状,乖乖上了他的车。他嗤笑:“你只有做错事的时候才会这么听话。”
我望着车外,假装没听到他的感慨。
他也不问我要吃什么,开着车过了黄浦江,一头扎进老城区,在敝旧的大街小巷里穿行,灵巧地避让开路边水果摊抛下的果皮,头顶晾晒内衣滴下的水珠,全然不顾高调的迈巴赫在这种地方会引来多少瞩目。
早上只吃了一点面包,没吃午饭。早在折腾礼服的时候,我就感到饿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说。这会儿只能有气无力地扒着车窗看着外头不断掠过的景色:“您不是要开回越城去吧?”
他目不斜视:“就快到了,再忍一下,保证物有所值。”
他罕见地用了“保证”这个词,我揉揉缩成一团的胃部,生出一点点期待。
最后车停在老城区中间一块荒芜的草地上,草地是旧楼拆迁后形成的,不知是新的楼盘资金没到位,还是规划半路夭折了,如今这地方野草离离,很难想象繁华的沪市竟然还存在着这样荒芜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