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隶属于越城文物研究院、文物保护中心、珠宝鉴定中心等公共单位,由公证部门指派,不受拍卖行管辖。每一次鉴定他们都会抽取百分之五的佣金,由委托拍卖方和买入方各自支付一半。
在得到程嘉溯的首肯后,拍卖师揭开覆盖在托盘上的黑丝绒,露出里头的藏品来。
拍卖师与专家都戴上薄薄的橡胶手套,避免直接接触到藏品,手上的汗液和污渍腐蚀藏品表面,造成瑕疵。
鉴定先从鸽血红宝石耳钉开始,钱先生很快得出结论:“是真品,而且是上品。”
然后是波西米亚风格的瓷盘,这不是钱先生的研究范畴,他退后一步,让看起来很年轻的魏先生上前。
魏先生的风格比钱先生就活泼许多,一手稳稳地拿着瓷盘,另一手拿着放大镜仔细查验,笑道:“比起传世品,当代工艺品瓷器的收藏者不多,难得看到爱好者,不知可否有机会参观一下您的收藏室?”
程嘉溯耿直道:“我不收藏瓷器,这是我女朋友买来玩的。”
“……”魏先生噎了一下,再接再厉,“这位小姐喜欢瓷器?”
恐怕他是把我也当成了有钱人,套套近乎好参观我的收藏室呢。可惜我的“收藏”里只有各种奇怪的化石标本,与他感兴趣的方向也完全不同。
“这是我收藏的第一件瓷器。”我委婉地拒绝了他的期盼。
魏先生又噎了一下,遗憾地摇摇头:“好可惜。哦,这件瓷器没有问题,是大师晚年的作品,工艺精湛,品相完美。”
说完他又叹口气:“我的梦想是尽可能多地参观大收藏家们的收藏室,见识更多的精美瓷器啊!”
最后是重头戏,翡翠头冠。
当绒布被掀开,罕世珍宝跃入眼帘,这样近距离带来的冲击十分巨大,我不禁再次屏住了呼吸。
钱先生神情里带上了更多的郑重,小心翼翼地拿起头冠查看。
所有人的眼神都随着他的手而转动,生怕对头冠造成一点点损伤。
十多分钟后,钱先生完成了查验,道:“头冠底托曾经有过一定程度的损伤,最近才被修复过。”
程嘉溯点点头,“拍卖行事先已作出过声明,这个问题我知道。”
钱先生继续说下去,“此外头冠上最大的这颗祖母绿宝石并非原配,应当是原件遗失之后,后镶嵌上去的——头冠是一百多年前的作品,而这颗宝石的历史绝对不超过五十年。”
程嘉溯的眼里有水色一闪而逝,“这我也知道。”
“既然拍卖行已事先做出过说明,那么我可以负责任地做出结论:这件头冠与您拍卖所得一致。”
程嘉溯拿起头冠,看了一会儿,对我道:“过来,低头。”
我走到他面前,依言低头,然后头上一重,是他把头冠戴在了我头上。
我小幅度抬头看他,他深碧的眼睛在温柔微笑。
钱先生突然惊呼:“竟然是一套!”
老先生发现了我佩戴的项链、戒指与这件头冠是一套。他沉醉地看着我,神情如梦似幻,“真美,当一套珠宝聚集在一起的时候,那才是最为极致的美丽!如果是这一套,价值何止千万!”
忽然他脸上又一变,“不对,还少了什么,应该不止这些才对。这个风格……这个风格必然还应该有相配的饰物。”
看他这么激动,我想要附和,又不敢点头,唯恐动作大了摔到头冠,只得微笑道:“是的,还有相配的手链、脚链和耳环。”
“这就对了……”老先生平静下来,又嘱咐我,“请一定要好好保存这一套珠宝,这样的美丽值得最好的对待。”
之后侍者带着两位专家出去,那位小魏先生还回头冲我们叹了口气。拍卖师同程嘉溯结算了三件物品的价格,连同两位专家的佣金,将藏品装进特制的保险箱,确定不会让藏品受到伤害。
侍者捧着保险箱,带着我们从特殊的渠道到达停车场。
直到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秋季的风和阳光冲进车窗,我深吸一口气,这才从两千万带来的眩晕中摆脱出来——要知道,半个小时前,我把两千万戴在脑袋上,还有另外几千万也佩戴在身上。
这种做梦一样的情节,竟真的发生在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