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歌剧院欣赏过顶尖的音乐剧之后,我们于次日登上一列老式火车。
与国内常见的火车不同,这列火车主打奢华,格调像极了《新东方快车谋杀案》里的那一列。
火车起点是浪漫之都巴黎,而重点则是童话王国丹麦。日德兰半岛孕育了童话作家安徒生,至今他的铜像仍伫立在哥本哈根市政厅广场,长堤公园内,美人鱼凝望着大海。
如果说巴黎是我们两个成年人的天堂,丹麦这个处处都被安徒生浸透的国家,就是专门为程呦呦规划的旅游路线。
小魔女特意买了一双红舞鞋,穿上以后去和安徒生铜像握手。
我心里觉得有点对不起安徒生,因为我给程呦呦讲故事的时候,不仅篡改过《红舞鞋》,也篡改过《海的女儿》。后来这两个故事成为程呦呦最喜欢的故事,但她对故事的印象,和正常剧情完全不同。
《红舞鞋》中珈伦热爱跳舞,灵魂因此而自我满足,不需要天使的救赎。
至于《海的女儿》,更是与原故事相差十万八千里:小公主吃下了巫婆的药,用美妙的声音和鱼尾换来人类的双腿,上岸以后,却发现王子要另娶他人。小公主便回到海中,找到巫婆,用手头的技术换回了声音和鱼尾。
最后,小公主与巫婆合作,研制出了能使人永葆青春的药水,所有的王子和公主都想要买到这种药水,于是小公主与巫婆坐拥无数财富。
每当夕阳西下,她们就浮上海面,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唱出世界上最美的歌谣。有时暴风雨带来海难,她们也会去救人。
最初听到这个版本故事的时候,程嘉溯几乎要笑疯:“这个小公主学的什么专业?嗯?”
我冷酷地回答他:“当然是化工制药。这位巫婆,麻烦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不然以后永葆青春药卖不出去,都是你的问题。”
唯一让程呦呦感到遗憾的,就是吃饭的时候程嘉溯拒绝了童话风格的餐厅——他觉得不太符合他的审美,选择了位于一座码头仓库的Noma。
尽管这家餐厅号称“世界第一”且“最难预订”,以极度的精致闻名,崇尚有机食品,每一道新菜品的研发都经历将近两年时间,但其斑驳的外墙和返璞归真的内部装饰,对喜欢热闹的小孩子来说,还是沉闷了些。
程呦呦咬一口三明治,不开心道:“我想吃刘奶奶做的煎饼了。”
面对长着一副中国胃的小姑娘不解风情的评价,程嘉溯不禁莞尔,“我也想啊。”
小魔女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成年人都安安静静地享用着食物,终究没有吵闹,也不敢浪费,噘着嘴吃掉了自己盘子里的三明治。
好在当晚的酒店很好的安抚了小魔女的情绪,安徒生主题的酒店到处都是童话内容的装饰,程呦呦看着彩色玻璃镶嵌成的装饰画,发现连自己的小床都和人鱼公主的一模一样,终于开心了。
次日又从哥本哈根乘渡轮,到达奥斯陆。
越往北,天气就越寒冷,不复在丹麦的温暖。海面上漂浮着的细碎冰块促使我和程呦呦都换上了保暖的衣服,倒是程嘉溯,还穿得玉树临风,仿佛害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美貌一般。
在船上的餐厅,他吸引了不少目光,只不过前来搭讪的多半是年轻男子,他一开始还从容以对,到后来悟出那些人的身份和意思,脸就黑了下来。
我笑得不行,他明明带着女伴和孩子的,却有很多人还是认为他是弯的,可见人长得太英俊也不好。
程嘉溯用行动证明了他是笔直笔直的直男,使我随着海浪起伏而婉转哀啼,我再不敢笑他了,哭着求饶。
他吻着我眼角泪水,邪邪地笑:“不给你个教训,你就要上房揭瓦了。”根本不顾我嗓子都喊哑了。
后来他到底还是换上了略厚一些的衣裳,行动就抱着程呦呦,一脸的好爸爸模样,总算看起来没那么风流了。程呦呦悄悄跟我说,爸爸又像是被妖怪附身了。
我逗她:“大海深处有种海妖叫塞壬,极其美丽,有水手听到他的歌声就会被迷惑。有时候它也会附在人身上,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唯独小孩子可以驱走附身的塞壬。”
程呦呦恍然大悟:“噢!原来爸爸整天抱着我,是因为害怕塞壬啊。”
“对,”我忍笑,“但是不能跟爸爸直说哦,他会不好意思的。”
然后程呦呦就跑去黏着程嘉溯不放了,生怕离得远了,她爸爸会变成奇怪的妖怪。还在他耳边说:“爸爸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程嘉溯不明所以,“你又跟她胡说了什么?”
我笑而不语。
在奥斯陆,大餐就丰盛多了。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被冰川切割出支离破碎的海岸线,早就了许多天然海港与清澈美丽的湖泊。
因为临海,海产也就格外丰富,从最鲜嫩的三文鱼,到带有丝丝甘甜的帝王蟹,再从颗粒分明的鱼子,到香浓的煎鳕鱼,还带着大海气息的食材以最快的速度被运到餐桌上,成为刀下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