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程嘉溯和郑与泽两个人斗嘴是一件特别好玩的事情,郑与泽全方位地试图讨好他表哥,撒娇、打滚,无所不用其极,而程嘉溯总是用几个字就戳破他的面子,让他颓丧得无话可说。
笑了一阵,佣人送夜宵上来,给郑与泽的是甜汤圆,我和程嘉溯的则是虾皮小馄饨,半透明的皮里隐隐可见黑色的木耳、黄色的黄花、粉色的猪肉,汤上面漂着虾皮、葱花和几滴香油,量不大,却很香,令人胃口大开。
郑与泽起不了身,还是趴着,让佣人在床头给他放了个小桌板,动作尴尬地趴着吃东西。
他本来是在和父亲闹绝食的,跟程嘉溯打趣了半天,胃口也好了,赌气也抛之脑后了,一边念叨“我也想吃馄饨”,一边吃着自己的桂花甜汤圆。
吃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不对!我是在绝食啊!”
他闹腾了半个月,郑先生打了他好几回,一次比一次重,还不许他和外界联系。这一次要不是他闹绝食,被老先生知道了接了他过来,他现在还被关着呢——以郑明辉先生的脾气,他要绝食,就真的不给他吃的,要他饿到痛哭流涕自己求着要吃才甘心呢。
这样的公子哥儿打从生下来就没有受过一丁点苦,别说挨饿了,就是不合口的饭菜也没有吃过几口,饿了两顿就受不了了,还好家里的佣人见机得快,赶紧通知了老先生,这才把人接出来。
现在他手机还在郑先生那里,却可以凭借iPad和外界联系了:如果不是祖父和父亲睁只眼闭只眼,哪个佣人敢借iPad给他?
饭菜也可以吃了,却只能吃没什么味道的病号餐,像我和程嘉溯吃得很香的小馄饨,他就只能干看着流口水。
程嘉溯道:“你把口水擦一擦,看看那没出息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八辈子没吃过饱饭呢!”
郑与泽怂兮兮地道:“哥,我想吃吮指虾。”
任他撒娇弄痴,程嘉溯不为所动:“等你伤好了,想吃什么都可以。”
“可我就是想在这种时候体验一下打破禁忌的快感啊!哥你想啊,一个伤患,被勒令不能吃虾,可他偏偏要吃,这是多么勇敢的行为啊!”郑与泽努力抬起头,让程嘉溯看他因此而闪闪发光的眼睛。
程嘉溯把他的脸按下去按进枕头里:“这不是勇敢,是愚蠢。”
郑与泽被打击得好半天没说话,趴在枕头上哼哼唧唧,觉得他表哥不疼爱他了。
我突然灵光一闪:“你要娶方萌萌,也是为了打破禁忌?”
郑与泽一呆,似乎没想到我会提及方萌萌——明明要娶方萌萌是他挨打的理由,可他似乎已经完全忘掉这个理由了,听我提及,反应了一会儿才道:“不是。”
虽然他是觉得,违逆父亲的意思娶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听刺激的,但他的心告诉他,那不是唯一的理由。
但真正的理由并不能随便说出来,因为那会成为一种把柄。他这样的人,不论表面上多么放荡,从小被培养出的谨慎小心,时时刻刻都控制着他,让他不会把真正的心意随意暴露人前。
看郑与泽呆呆的模样,程嘉溯皱眉——若是他嬉笑怒骂还好,这个样子,就怕对方萌萌动情了。
由于怕出现这个可能性,程嘉溯刻意道:“潼潼今天去见方萌萌了。”
郑与泽斜眼看我:“你去做什么?”说着脸色一变,看向程嘉溯,“不是吧哥!你让她代替你出面?!”
程嘉溯淡淡的,“怎么,不行?”
郑与泽一缩脖子,不敢提出异议来,也不纠缠这个问题了,跟程嘉溯打商量:“哥,你跟我爸说说,让他放了我呗。”
虽然他现在被祖父接了过来,可家里的佣人还是都听父亲的,把他看得死紧,行动都有人跟着,根本没有人身自由可言。
程嘉溯也怕逼急了他,他做出什么傻事来,闻言点点头:“我去和舅舅说说。”
看着郑与泽睡了,程嘉溯才带我出来,叹口气:“他刚刚没有追问你和方萌萌说了什么。”
“所以呢?”我有注意到这一点并不寻常,但我不了解郑与泽,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这说明,他对那姑娘动心了。”
只有动心,才会近乡情怯一般不敢问,才会一边同程嘉溯说笑,一边偷瞄我,希望我能漏出一星半点那人的消息。
我苦笑:“阿溯,以我的立场,其实是说不出应该拆散阿泽和方萌萌这种话的。我和方萌萌没什么区别。”
虽然在面对方萌萌的时候,我很骄傲,但在巨额资本的面前,无论是她的无知还是我的学识,区别其实都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