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轻白集团召开记者发布会。
会上,轻白集团董事长侯轻白亲自宣布,即将开始一个新项目,这个项目被命名为“Time”,将会是轻白集团在美妆界的试水之作。
世人都知道轻白集团与唐韵的恩怨纠葛,更清楚唐韵就是以药妆作为立足基础的,现在轻白集团试图插足唐韵的固有势力范畴,实在很值得深思。
程嘉溯为此很不高兴,集中力量想要狙击轻白集团这个项目,却被对方几次躲过。程嘉溯不得不回过头来,排查自己身边是否出了内鬼。
随着轻白集团那边断断续续放出来的消息,我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重——“Time”的项目范畴与“YOUNG”高度重合,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征兆。
终于,不好的预感成了真。
唐韵高层召开紧急会议,我被从实验室紧急叫出来,赶往明月湖总部参会。
我事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只是在会议开始之前五分钟,得到安然一句提醒:“小心,冲着你来的。”
紧急会议开始之后,我才知道这是一场针对我的质询。
毫在我无准备的情况下,有人甩出一份证据,证明轻白集团的“Time”实验设计、进度、成果与“YOUNG”项目几乎一模一样。
这位管理人员逼视着我,一字一句道:“我认为,张小姐有充分的条件和动机泄露机密,我请求对她停职处理。”
炸雷在耳边轰隆隆炸响,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早已挖好的陷阱当中。
耐心的猎手花了一两年时间,迷惑了所有人的视线,在最后时刻给予雷霆一击,当我发现之时,已不及逃脱。
唐韵好几年的筹备与投入,我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裳。
轻白集团轻松摘得了枝头即将成熟的果子,唐韵的努力成了一场笑话,如今“YOUNG”项目的人体药物实验还没有结束,轻白集团那边的“Time”却已经投入生产线,即将上市了。
两种极度相似的产品,轻白集团那边率先拿到了批准字号,提前抢占市场,哪怕唐韵现在立刻申请上市,也来不及了。
而对于大众来说,他们才不会管两种产品的研发过程和时间,他们只看这种产品进入他们视线的时间。后者,会被认为是模仿乃至于抄袭前者。
科学界的抄袭不同于文学作品或者影视作品,这种抄袭是有数据可以判定的,也就是说,只要轻白集团抢占先机,把市场牢牢握在手中,唐韵想要占据剩余市场都做不到——轻白集团一定会咬死了唐韵剽窃,把我们拖进无休止的官司当中。
侯轻白此人,真是玩得一手好心机啊。
在场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而我不需要镜子,也能够想象自己的脸色煞白如雪。
死一般的寂静。
“YOUNG”项目资料泄露,第一个被怀疑的定然是我,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我是程嘉溯的未婚妻,从利益诉求而言,我们是一致的,我没有出卖他的理由。
可是事实就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轻白集团的“Time”项目即将上市,而“YOUNG”还在我手里做着人体测验。
实际上早在半个月前就有人提醒我,药物实验做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不需要再多此一举。是我为了保证自己的第一个作品臻于完美,坚持要进行又一轮的实验,等于是强行拖慢了实验进度。
这种行为可以说是为了追求完美,更可以说是为了拖慢唐韵的脚步,给轻白集团争取时间。果然,轻白集团在这半个月时间里极其迅速地完成了结项,拿到生产批文,直接把产品推上了生产线。
轻白集团的造势从未停下,广告攻势来势汹汹,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就能将产品全线铺开,抢占全国市场。
那时候,唐韵将回天乏力。
半个月之前的谨慎现在成了我的罪证,我百口莫辩,僵硬而木然地靠着座椅,看着那位副经理抛出一样又一样证据,每一件都直指同一个方向——我张梓潼,实际上是轻白集团派来的间谍。
贸然打断他的发言是一种不智,桌面一下,我掐得自己手心出现几个深深的指甲印,才勉强忍住站起身反驳他的冲动。
终于,到了我可以发言的时候。我有一种苦笑的冲动——“罪证”太多,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反驳起。
怔了一会儿,我看向程嘉溯,希望能从他哪里得到一点点提示,一点点支持。
此刻我腹背受敌,唯有他能够保护我。
但程嘉溯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悲伤和压抑的愤怒,那是被背叛、被欺骗的人才会露出的眼神。
我骇然,顿时如坠冰窟。
程嘉溯他……在怀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