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东邦正等着有人来跟他争辩,他自诩辩术无双,当初第一次大选的时候就靠他的伶牙俐齿一次次把白建成怼得说不出话来,给自己涨了不少粉。
今天他本来是打算直接杠龙议长,让全世界人民都知道,龙议长这个人老了,应该退休了,不能继续尸位素餐,也为自己以后的工作扫清障碍。
结果龙议长一直不接招,不肯跟他争论。
幸好现在来了个不怕死的顾念之,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以他做律师和做司法部长的资历,掐个把顾念之那是绰绰有余。
谭东邦冷笑着抱起胳膊,气定神闲地说:“注意言辞?请问你是哪位?你凭什么跟我说话?”
顾念之弯了弯眉眼,青嫩的嗓音带着些许糯软,像是过年时候做的麦芽糖,甜得发软,但却粘牙。
她镇定地说:“我是议会工作人员,负责维持大会正常的会议程序。谭先生,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您是民选出来的首相,是要为人民服务,却在我这个工作人员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甚至都不肯好好跟我说话。——我想投您票的选民看到您这个样子,一定会对您很失望。”
她不动声色把话题扯到谭东邦最在意的选民上,就是要将谭东邦的嚣张气焰彻底打压下去。
因为不如此,谭东邦就不会把她视为平等的可以对话的人。
如果让谭东邦继续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会让听众主观上认为谭东邦就是比顾念之够资格,也更在理。
俗话说,有理不在声高,但是在政治上,有时候声音大一些,别人就会认为你有理。
顾念之不会给谭东邦这个先机。
谭东邦立刻反应过来,马上收敛了神情,咳嗽一声,说:“那好,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要的是龙议长的态度,不关你的事,你下去吧。”
顾念之摇了摇头,笑容可掬地说:“谭先生,您不是我的上司,无权命令我做什么事,或者不做什么事。我已经提醒您两次了,这是第三次提醒您,请您注意您的言辞,不要违法,更不要阻拦大会的既定程序。”
谭东邦没想到顾念之居然赖在主席台上不下来,也火了,你不是要我注意言辞,那我就问问你,我哪些言辞犯法了?!
谭东邦放下胳膊,从座位上走出来,来到主席台下,仰头对顾念之说:“你口口声声要我注意言辞,那我请问你,我哪些言辞不妥了?还是犯法了?!”
顾念之收起笑容,看着台下肃然说:“您自己说的话,都不记得了吗?记性如此之差,如何能胜任日理万机的首相一职?”
谭东邦被顾念之噎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嘴角抽搐着,过了半天才说:“我当然记得我说的每一句话!但我不知道我说的哪一句话是违反法律的!——难道我不是公民?难道我不配有知情权?难道整个选举真的要龙议长一手遮天?!我就只能任人宰割?!”
不得不说,谭东邦这人说话还是具有一定的煽动性,难怪能被扶上首相的位置。
顾念之淡笑着听谭东邦说完一连串排比句,口齿伶俐地说:“好,那我就说了。您第一句违法的说法,是您说龙议长还没想好抹黑您名声的借口。这句话已经够得上诽谤了,难道不是违法?”
谭东邦仔细一想,自己真的是太冲动了,从法律上说,这种主观臆断的话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
一旦说出口,确实是要负法律责任。
他马上说:“这是我太气愤了,最近黑我的人不少,我只是警告一下那些企图抹黑我的人。”
“那您是承认您一时气愤,公然给龙议长泼脏水了?”顾念之步步为营,给谭东邦下套。
谭东邦顿时十分尴尬。
如果承认,那他先前那幅“受害者”的姿态就白做了。
可如果不承认,那他就得拿出证据,证明龙议长是要抹黑他……
两个选择都会将他推向深渊。
谭东邦一个都不想选,只能怒视着顾念之,咬牙切齿。
顾念之淡定地看了整个会议厅一眼,又说:“第二句,您说您不能让我们把真相埋没!您也不接受任何‘暗箱操作’的结果!——这句话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将整个大选定性为‘暗箱操作’,事实是要推翻整个大选的结果吗?更何况这么严重的指控,肯定不能只听您一句话就做出这个结论,请问您有没有证据证明您‘暗箱操作’的观点?”
谭东邦急于要把大家的注意力从第一个问题上拉开,忙说:“这句话就是一个警告,我说得很清楚,我不接受的是‘暗箱操作’的结果,并不是不接受大选的结果。只要大选是公正的,公开的,公平的,我怎么会不接受呢?”
“哦?是吗?”顾念之淡淡点头,迅速反问:“那如果选举结果不是您,您也接受?”
“不可能!如果选举结果不是我,那一定是……!”谭东邦差一点将自己的心里话冲口而出,最后关头终于紧急刹车了。
顾念之却乘胜追击,“……那一定是我们暗箱操作的结果,对不对?所以在谭先生看来,只有您当选,才是公开的,公正的,公平的选举。否则就都是暗箱操作,是不是?”
大会议厅里的人发出一阵哄笑,电视剧前看直播的观众也都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