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叫住正要往后堂的店伙计,问道:“不知你们的店老板可在?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当面请教。”
店小二说道:“好是不巧,我家老板今日去附近县城采购东西去了,估计傍晚就能回来。军爷有什么要问的,小的可以先为代劳。”
周瑾问道:“这荒郊野外的,人烟稀少。你们把店开到这里,能有什么生意啊?在者此处乃是紫金山的地界,听说常有歹人出没,你家店铺怎能幸免?”
店小二哈哈一笑说道:“启禀军爷,您说的紫金山的土匪早被官府剿灭了。附近山上出产不少药草,有人常去采集,也时常有猎户上山打猎,因此我家主人便在此处开了个酒店,虽然客人不比城里的多,但是这附近数十里也是独一份的生意,自然酒菜就卖的贵些。”
周瑾见店小二对答如流,神色如常,也就放下了疑心。店小二下去之后,不多时酒菜就陆陆续续的被端了上来。这酒菜虽比不得城中的精致,但是口味却也不差,让人闻了之后食指大动。周瑾还是留了个心眼儿,让一半人先吃,过了许久没有异常之后剩下的人再开始吃喝。众人这些时日风餐露宿的,今日才吃上一顿正经的酒食饭菜,纷纷狼吞虎咽起来,片刻之后桌子上的东西便被吃的剩不下什么了。在周瑾的授意下,每张桌子上只能喝一坛酒,这样保证都不会喝醉。周瑾见军卒都吃饱喝足了,纷纷泛起困来,他便要了几间房间,便安排着军卒轮流进行休息。周瑾这些时日也是有些困,便回屋内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他一觉睡到了傍晚时分,他忙提刀到了外面查看一番,发现军卒都按照安排在好好看护生辰纲,他检查了下并无异常之后,这才放下心来。他却不知在路边树林中有一双眼睛将他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那人看到周瑾掀开箱子之时,里面的珠光宝气,一丝微笑爬上嘴角。
周瑾回到屋内,这时候一个身材长大,貌相魁宏,双拳骨脸,三叉黄须的年轻人迎面而来。周瑾一怔,只听那人说道:“各位军爷,小人就是这酒店的老板,名叫朱四。今日前往县丞采购物资,听闻伙计说军爷要见小人,因此才唐突来见。”
周瑾说道:“老板在这荒郊野外开店,也是好大的魄力啊。真要有个歹人,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朱四苦笑道:“唉,如今城里生意也不好做,我也是万般无奈才在此开店,只图一个独门生意。采购些物资都不方便,让下面人去做,又不放心,只能亲自前往。”
周瑾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少了你的店钱。你让下人好好准备些草料喂好了我们的马匹,再打包一些能放的吃食,明日我们离开会多给赏钱的。”朱四应下,忙吩咐下面人去做。
由于店里采购来了新鲜的酒菜,晚上又是丰盛的饮食,由于中午吃过没有什么问题后,众人也都放下心来,都多喝了几碗酒,虽没有烂醉如泥,但是也都有些微醺。周瑾也多喝了几杯,但是他酒量不错,也没有喝醉。他安排了人轮流值夜之后,便回屋里休息去了。他回屋不多时,听见有人敲门,他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个店伙计送来一壶茶,说是老板专门给他们准备醒酒用的。周瑾倒了一碗之后,就觉得清香扑鼻,酒意都被驱散几分,确实是好茶,没想到这荒郊野外的店里,也有这等好茶,这朱四还真是雅致之人。他喝了几碗茶之后,便又躺下歇息了。他这一觉睡得特别安逸,昏昏沉沉间,梦到自己完成使命回去之后被梁中书封为正牌军。接下来他又忽然梦到自己走在河边,大风呼啸,自己一下被吹落到水中,浑身冰凉,他拼命的想往出来爬却怎么也爬不出来,正在挣扎间,有一只金鱼跳跃起来抽在自己脸上,抽的自己脸生疼,一只乌龟又一下咬住自己的耳朵不松口,只痛的他拼命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醒来,看到天色已经蒙蒙亮,忽然耳朵上传来巨大的疼痛感。他想用手摸一下,却发现自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正在放到一个猪笼中,浸在溪水中,左边的耳朵已经被割掉。他仰天大叫:“来人啊!救命啊!”
那间酒店此时燃烧着熊熊烈火,里面哪里还有人?外面的十车金银珠宝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空空的大车,车里装着赤条条被捆绑着的几十名军卒。
那名叫朱四的老板,此时带着生辰纲早已走远,他撕下一个面皮,露出本来面目,正是那“旱地忽律”朱贵。这间酒店是他们设置的其中一个埋伏点,不想那周瑾却自己一头撞了进来,最后的那壶醒酒茶才是掺了蒙汗药的,军卒都被麻翻,朱贵本想将他们都杀掉,但是王伦怕伤了人命,将事情惹大,引来官府围剿,便将他们都剥光捆住,放到车里。而那周瑾就被他们割掉一只耳朵,也算报了仇。他们带着这十万贯金银珠宝,到了梁山泊,购置物资兵器,又修建起来几座营寨,规模越来越大,这也引得许多人前来投奔,附近的水泊也被他们控制起来,不让普通渔民前来打渔,垄断了一方的渔业资源。
周瑾在猪笼里面被浸了三天之后,才被附近的村民偶然发现,并将他救下,那些军卒害怕回去收到处罚,在被人救了之后都纷纷散去了。周瑾失魂落魄的在此处带了几天之后,思量再三还是回大名府去了。
梁中书见到浑身破烂,面黄肌瘦,失魂落魄还失去一个耳朵的周瑾后,大骂其无能,当即打了他几十军棍,压入牢中。经过李成、闻达、索超等人的求情,最后周瑾被刺配沧州。周瑾到了沧州之后不久染上寒症,死在了沧州牢城。梁中书对于丢失生辰纲很是恼怒,派人仔细搜查此事,但是那处地早已被烧为灰烬,周围荒无人烟,连个证人都找不到,最终也是没个结果,最终成了当地官府的一桩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