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之际,言子期干净利落的给了她答案。他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套被褥,向书房走去。
猜到可能就是会这种结果……安思郁心中紧绷的心弦顿时一松,心也却似如堕冰窟,浓浓的失落之意,蔓延了她整个心房……
“那个……”言子期开口,似有迟疑,似在斟词酌句,缓缓道:“明日要面见圣上,今日早些休息,还有……”他顿然,迟疑之色愈加明显,停了停道:“谢谢你……”
安思郁有些意外,疑道:“谢我什么?”
言子期转过身,面对着她,直视着她的双眼,认真地道:“谢你不畏战场凶险、不惧颠沛奔波,救治我军伤员,日夜如一,毫无怨意。”
安思郁听他如此认真道谢,先是一怔,忙连声道:“不必不必,救死扶伤,本就是医师天职。”
言子期闻言,并未说什么,却嘴角弯弯,轻轻一笑。
这一笑,如暖风轻润,似是将安思郁的心都化掉了。看他似乎心情不错,安思郁连忙趁热打铁,凑上前笑道:“那将军,您看母亲要罚我,您能不能……”
还没说完,就被言子期打断,道:“这和那个,是两回事。”
“这……这怎么会是两回事?”安思郁还欲辩驳,言子期却道:“你早些休息。”
安思郁呆呆的望向言子期消失的背影出了一会神。是了,战场那段时日,应是他作为将领、还有这个名誉上的丈夫,对她这个女扮男装医师的保护,既然已经不在战场,这种保护,也便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想到这里,心底有些发闷,心尖有些发酸。她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他是否会在婆婆面前帮她说话,她在意的,始终是另一件事!
脑海里,那日他对她说的那句话不住回响。每回响一次,这些日子以来,她日积月累的幻想,就会被一点一点、一下一下,不停击打,直至粉碎成齑粉!
“你我虽已成亲,却是奉旨成婚,我对你并无……你……不必费心追到这里来!”
灰暗!沉寂!压抑!恐惧!难以呼吸!安思郁又一次从梦魇中惊醒,双膝蜷缩,双手抱头。每次从梦魇中惊醒,她都会保持这个姿势,紧紧缩作一团,仿佛只有这样,才会让她离梦中那种气氛远一些,再远一些……
她以这个姿势保持了一阵子,气息才稍稍有些平缓,慢慢松开手臂,下意识在身侧摸着什么东西……
忽然,似摸到一个温热之物,她猛地扭过头,却见言子期坐在她的床边,一手拿着一样物什,另一只手似在轻抚她的背部,轻声道:“可觉好些了?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安思郁见是言子期,心下忽地一定,感觉不再那么慌乱了,微敛气息,定睛一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是自己那枚定心凝神的香囊,便点头道:“是,多谢……”说罢便取了来,放在心口处,嗅着那淡淡的花香药香,感觉已缓过大半。
半晌沉默,言子期忽然开口道:“你的梦魇之症,每晚都要发作么?”
“嗯。”
顿了顿,言子期又道:“在战场之时,你似乎并未发作过……”
“我……”安思郁竟一时无言,在战场的三个月,不!准确的说,是在言子期身边的三个月,她的梦魇之症确实未曾发作过,对此她也很奇怪。原本以为这是顽疾,要终身跟随了,岂料也有不会发作的时候,那为什么,战争结束后回家,她竟又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