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吓死我了!”与言子期一前一后从雍明宫出来后,安思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神色犹自慌乱。见四下无人,忙以手做扇给紧张通红的脸颊降温。一旁的言子期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的举动,不由嘴角浅弯,眉梢间,却是难以自察的温柔……
“你与皇上,从前何时见过面?”言子期问道。
“我不太记得了……”安思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努力回忆道:“大概,半年前?”
“何种情形?”言子期回想刚才皇帝的反应,隐约感觉似哪里有些不对。安思郁仔细想了下,一五一十的将那天擒扒手、为皇帝包扎刀伤等事说与他听。
事情过去的有些久,很多细节只能努力回想。安思郁边想边说,言子期则静静聆听。言毕,安思郁面有困惑道:“看皇上方才的神情,好像有些古怪,你说……皇上是不是并不想被人知道这件事?”
言子期若有所思,点头道:“恐怕是的。”
“啊,那怎么办?”安思郁双眼猛瞪,懊恼的甩了甩头,小声道:“将军,你说皇上会不会把我关起来,甚至……灭口?”
言子期脑中亦在不断回想刚才的情形。他了解皇上,既然金口已开,不再追究安思郁殿前失仪一事,那必不会再旧事重提。而依照安思郁所言,皇上微服私访不慎受伤,这种事情之前并不是没有过,况且伤口已被及时妥当处理,未惊动太后,即便惊动了,也并不是什么十分大不了的事。可见皇上方才的神情,竟似失控了一般!他在皇上身边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一面……
越想,越觉得不仅仅是不想被人知道这么简单。正思考时,忽听安思郁最后那句话,他顿时哭笑不得,不由得伸手轻拍了下她的小脑门,道:“想什么呢?”
言子期的身形本就挺拔高挑,与身材瘦小的安思郁并排站在一起,略一抬手,就能碰到她的头顶。安思郁被他一触,瞬时感觉一阵过电般酥麻感从头顶蔓延至脚底,身体似也僵了一下,心中却如同品了蜜一般,羞意、甜意和暖意,同时漾开来……
两人行至一处,安思郁顿觉眼熟,原来是到了那日与言知仪相遇之地,想起那日情景,不由嘴角弯弯,眼中含笑。言子期不经意侧头望向她,正见这一幕,不由脚步微滞,有些怔住了……
这日天本阴沉,无日无风,纵有满园奇花异草、奇石堆叠,这御花园也并无十分颜色,但见她浅笑娉婷,言子期似觉眼前顿然亮了起来!
世间美景,无出其右,在他一贯坚如磐石的心中,似乎也有什么微微动了一下,一种微不可查的奇妙感觉,顿时轻撞了一下他素来波澜不惊的心房!
这感觉来的意外,陌生而又熟悉,新鲜而又奇妙。言子期还未来及细想,安思郁见他神情有些凝滞,奇道:“怎么了,将军,不走么?”
“走。”言子期定神跟上,问道:“你刚才在笑什么?”
“没什么,”安思郁灿然一笑,道:“我只是想起了上次在这里,同知仪姐姐相遇的情形。”
“在这里?”言子期双眉微皱,似有不解,片刻,似恍然,不确定的问道:“延嗣亭选侍,你也在参选之列?”
“是……啊不,也不是……”安思郁回想起了那天之后发生的种种,面色微微有些尴尬,扬手轻撩了下额前碎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来是来了,不过还未开始,便被赶回家了,晚上……”她脸颊一红,小声道:“晚上就接到圣旨了……”
那圣旨自是为他二人指婚之旨,言子期自然也接到了一份,只是那时他仍在军营中,对这份圣旨的突然到来,除了惊讶、不解,更多的是无感甚至抗拒,抗拒这份意外而来的婚事,无感于这位莫名其妙的指婚对象……然而现在,这位指婚对象、现在他名誉上的妻子,却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无聊,不,不仅仅是不无聊,甚至应该说,每时每刻都是不期而遇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