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亦恒似有些发呆,安思郁想了想,还是说道:“哥哥,我遇到栾方叶了。”
安亦恒听到这个名字,先是怔了一怔,复觉怒火直冲脑门,大声道:“你在哪里遇到的他?他怎么敢再见你?”
安亦恒神色激动,全然忘记言子期还在他身后,安思郁忙提醒道:“小声些!别让爹听到了!”复又言:“在战场上见到的,他还立了军功。”
安亦恒闻言,用鼻音“哼”了一声,不屑道:“他这样卑鄙无耻之人,就算立了军功又如何?怕这功劳也是耍了什么阴谋诡计得来的吧!”
这时,忽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栾方叶在喀纳战场时,的确立下了军功。”
安亦恒猛回头,这才想起言子期在他们身后,言子期是三品将军,说来也算栾方叶的不知多少个上级,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尴尬,施礼道:“是我失言,抱歉。但妹夫,此人的确品行不端,您不知,他……”
说道这里,他的声音在半路停住了,后面的话憋在了喉咙里,却听言子期还礼道:“兄长不必如此,是我惭愧。”
喀纳最后一役,敌将趁言子期与副将体力不备时偷袭,竟被栾方叶凭空而出,以肉身之躯扑倒了对方,给言子期带来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这才利落的解决掉了对方。依栾方叶的表现,赏银千两,连升三级,甚至直接编入言子期麾下做门下督,都是合理的。
然而,言子期赏了他纹银千两,也将他破格提拔为督队官,但并未提及让他入正式入言军做门下督。
安思郁闻听言子期话语,忙道:“一码归一码,该罚的罚,该赏的还是要赏,栾方叶毕竟在战场上有功,也当得起那些赏赐,将军所做合情合理,合规合矩,无须惭愧。”
言子期闻言,心中一暖,唇边漾开淡淡浅笑。一旁安亦恒见妹妹一副护短之姿,心中也不由发笑起来。
不多时,三人已来到正厅,安父安如柏已在正厅等候。安思郁悄悄抬头瞧了一眼她爹的神色,果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安思郁不禁吐了吐舌头,与言子期在安父面前并排跪下,行了大礼。
言子期道:“岳丈大人,上次因军情紧急,未能陪同思郁一同回家探望您,还请岳丈大人恕罪。”
安如柏在朝中品阶与言子期相同,然而言子期累累军功,却是他一位初来燕都任职的学士不可比的。但是,他毕竟是言子期的岳丈,这一拜自然安然受之。安如柏微微颔首,道:“军令当先,理应如此。言将军请起。”
语气淡淡的,说不上不喜,但也说不上热情。
安思郁偷偷看向言子期,见言子期道谢站起,脸上并无不悦表情,心中松了一口气,正要挨擦着言子期一同站起时,却听安父冷冷的朝她道:“安思郁,我让你站起来了么?”
安思郁闻言,忙敛了即将做出的、一贯在父亲面前的嬉皮笑脸之色,赶紧复又跪好。安父哼了一声,又道:“在家无法无天就算了,嫁了人,还去给我丢人现眼!”
“我哪让您丢人现眼了?”安思郁小声嘀咕,安如柏却听了个清清楚楚,怒道:“还说没有?成了亲嫁了人,还一声不吭留书出走,只身跑到战场上去?你婆婆兴师问罪的来找我要人,你让你爹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全让你给丢尽了!”
安思郁听她爹说的越来越激动,说到庄静郡主来找他兴师问罪,心里咯噔一下,一旁的安亦恒急忙拦住他爹就要呼向安思郁的巴掌。言子期忙道:“岳丈大人,郁儿出走一事,说到底也是小婿的责任,是小婿思虑不周,未能在出征之前尽到对妻子的安抚之责。但是,”他顿了顿,复又跪下道:“郁儿上战场,并非为了儿女私情,她尽职尽责医治伤员,为军队提供了很多帮助。而家母那边,我自会解释清楚,给岳丈大人带来了麻烦,实属不该,还望岳丈大人恕罪。”
此番说辞,诚恳至极,安如柏听罢也不好再说什么,徐徐示意他起身道:“言将军,我这个女儿,从小便没了娘亲,被惯坏了,行事一向莽撞,还请不要见怪。”
言子期则是默默望向安思郁,笑道:“我知,无妨,我很喜欢她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