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邹家,三人均觉脚步沉重,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忽闻一阵急促的足音,三人驻足回头,却见初云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追来,额间碎发或被泪水、或被汗水打湿,胡乱地贴在额间两侧,她努力平息凌乱的气息,唤道:“郁医师……”
安思郁皱眉道:“还有何事?”
初云俯身一礼,道:“请郁医师借一步说话,可以么?”
安思郁略一沉吟,对言子期道:“我去去就来。”
言子期点头应允,目光却死死锁住安思郁向初云走去的背影。而安思郁与初云只是走到前方僻静之处,见言子期仍在视线范围之内,便停下脚步,道:“要说什么,在这里说便是。”
初云低头道:“不瞒郁医师,其实……为难少奶奶,并非我本意。”
“此话怎样?”安思郁见她如此说,倒有些意外,不由问道。
初云道:“我与少奶奶并无任何过节,正如我方才对将军所言,今日若不让碧桃受过,只怕碧喜不依不饶,少奶奶会更加难堪……我并不愿做这些事!”
“哦?”安思郁不以为意,道:“愿不愿的,该不该做的,你也做过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难道你不愿意做的,还会有人逼着你不成?”
初云闻言,略略挺直了下腰,道:“是的,确实是有人逼着我这么做的。”
此言一出,安思郁诧异万分!初云继续道:“我并不是邹少爷第一个身份卑下的妾侍,在我之前,还有很多,包括碧喜,我们被少爷纳了来,其作用只有一个……”
安思郁极为不解:“什么?”
初云平静道:“侮辱少奶奶,让她恶心,让她痛苦。”
虽然刚在邹祖荫屋内,安思郁已知晓一些邹祖荫对言知屏的恶劣行径,但万没想到他竟恶劣的令人发指!
到底是为什么?邹祖荫那么恨知屏?恨不得将她仅有的精神消磨殆尽,将她仅存的希望击个粉碎!
初云似是看出了她的疑虑,继续道:“郁医师,您有所不知,祖荫少爷在成亲之前,曾有一位心爱之人……”
……
那时的邹祖荫,还并不是如现在一般的醉生梦死、欢场常客,曾也意气风发,明朗单纯。他曾随父在兵部历练,即便天资不足,也胜在努力踏实。情窦初开之时,遇见了一位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子玖儿。相识即相恋,相恋即相知,相知即相许,数不尽的生死之诺、海誓山盟!两人很快难舍难分。
然而,想想也便知,邹家怎会让这样一位出身平常的姑娘成为邹家独苗邹祖荫的正妻?邹祖荫千祈万求,最终磨得邹将军夫妇点头同意了玖儿入府为妾。玖儿虽不甘愿,但情到浓处时,却也无可奈何,便预备了次月嫁进邹家门。
一切都进行的行云流水,然而夜长梦多!几日后,言敬将军寿宴,邹家父子亦在受邀之列。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宴席而已,然而令邹祖荫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场宴席,竟定下了他即将与言敬次女言知屏成亲的消息!
虽说,他早就得知,玖儿无法成为自己的正妻,那么娶谁进门做少夫人,何时娶,他心中并不关心。但,消息传出后,他再去找玖儿却频频吃闭门羹,半月之后,玖儿,竟然先他一步,另嫁他人!
那时的邹祖荫,得知此消息时,就算五雷轰顶也不为过!他不解其中缘由,不知玖儿为何突然变卦。日夜问询,一番苦心终换得玖儿父母不忍,告知了他其中原因。
原来,是言敬将军怕言知屏嫁过去受委屈,便不希望邹祖荫心在他处。那时的邹阿克将军尚不能与言敬将军比肩,如何敢惹得言敬将军不快?便早早知会了玖儿父母,予了银钱细软及一副丰厚嫁妆,令玖儿父母将女儿速速嫁出,勿再惹得邹祖荫分心分神!而玖儿父母只是普通农户人家,如何敢违逆官家命令?便将女儿草草嫁出,断了邹祖荫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