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后的小院一角,一间不起眼的小房间内微微透出点点烛光。
言子期驻足房间外,看着那一抹似亮不亮的光点,踌躇难行……
他本是想要问她,今日那些奇怪的举动缘由何为?或许是卓燃惹恼了她?或许是累了怕了?或许是恼他没有及时救她?或许……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却在临门前的那一刻,脑中思绪一片空白!
还有一个或许,是他想到,却不知为何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的部分……
思怵片刻,还是决定问清缘由。然而,轻叩门数声,却始终无应答。
烛光还在,人应该是还没有入睡才对。沉吟半刻,他手上略一发力,门竟悄无声息的被推开了。
灯未灭,门未栓,人却不应,他轻掩好门向灯火处望去。点点烛火下,安思郁整个人趴在桌边,人事未省,一只手耷拉在身侧,还紧攥着一样东西!
看清她手里那件东西的同时,他亦闻到了一股极浓烈的味道:酒!安思郁手中攥着的,正是一件通体皆黑的黑陶酒坛,酒坛上印有篆文三字:西风烈。
“西风烈”是郴定当地名酒,味醇而香绵,后劲却也不小。言子期轻从她手上取下酒坛,发现早已空空如也!低头再看,竟还有大半坛酒在桌上,那酒旁边,安思郁的另一只手背,早已肿胀成了发白的馒头!
“郁儿!”言子期将醉的不省人事的安思郁扶起,轻声唤她。安思郁全脸泛红,见似有来人,双眼微睁,似笑非笑,腮边似见点点泪痕。
见她如此,言子期心中没由来的被揪了一下,忙道:“你怎么喝了这么多?”一手顺势托起她馒头般的手背,不由眉间紧蹙,又疼又气,不禁责备道:“既知有伤,怎么还喝酒?看看你的伤口都肿成了什么样子。”
安思郁目光呆滞,憨憨傻笑,口中喃喃道:“喝……”
“还喝!”言子期好气又无奈,将两酒坛放在桌另一侧,问看似醒着的安思郁:“你的药箱在哪里?”
肿成这个样子,不上些药消肿怎么行?安思郁听到“药箱”,精神似是振了几分,颤颤悠悠指向了床头的方向。
言子期依她所指之处看去,果见她药箱静静放在床头一角。他将安思郁在桌边摆正坐好,道:“你在这里坐好,我去给你找药。”
安思郁目光有些涣散,身体虽摇摇欲坠,却因双臂撑桌暂时稳住了身形。言子期转身走到药箱前翻找,半箱看上去都一模一样的小白瓷瓶,每一个瓷瓶都被标注了不同的文字,却都是“如意散”“惊风散”这类模凌两可的名称,无法判断哪个是她可以用的药。言子期边找边道:“郁儿,消肿的药是哪……”
突然间,后心处顿感一紧,周身瞬僵,呼吸骤停!出口一半的话凝在唇边,再无法吐出半句……
一双莹白如玉的小手,由背后至身前,紧紧环住了他的腰。随即,似觉灼人的热度透过了他重重衣衫直达后背,瞬间弥漫全身!
安思郁环在言子期身后,身体和脸颊软软贴在他的背上,醉意未消道:“你……是不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