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十两……不!不是收……是借……”碧娟哆哆嗦嗦道。
“五十两?”安思郁有些惊诧,这笔钱在当时的雍朝并非小数目,对言家来说虽算不上什么,但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牧羊女而言,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她用这笔钱为碧娟解了燃眉之急,难免碧娟会对她心软承应。而言母闻言却斜睨着言子期,冷笑道:“你这位救命恩人,出手倒是很阔绰呢!”
言子期双眉紧皱,细细思索佟敏儿入府之后种种事端,未发一言。而言母白了他一眼,复又重新将目光投向面前一跪一立的贴身侍女,道:“碧娟,你弟弟输钱来闹,为何不找荷月,或者直接找我陈明?反而接受佟敏儿的贿赂?”
碧娟跪伏在地上,闻听言母问她,缓缓抬起头,满眼含泪道:“奴婢弟弟不争气,被人教唆学着赌,赌输了就问奴婢要钱。之前几次,都是荷月姑姑帮奴婢出了钱、善了后,这次……这次他欠下五十两银子,奴婢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连累姑姑,更不敢因这不干净的事污了夫人的耳朵,奴婢……奴婢没这个脸啊!”
“我早就说过,你这样纵容下去,早晚自食其果!你……你为何不听我的?”荷月手臂微微发抖,用手不住指向碧娟,语气中的失望和责备难以掩饰。碧娟很小时便跟着她,就算说是自己的女儿也不为过。而碧娟则不停向荷月和言母叩首,啜泣道:“可是奴婢没有办法啊!奴婢只有他这么一个弟弟,再怎么不好,奴婢也不能不管他……”
“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吃里扒外,犯了忌讳啊!”荷月垂下了头,无奈的摇着,满眼皆噙泪水,又向言母叩首道:“这件事说到底奴婢也有责任,还请夫人一并罚过……”
言母静静打量着面前二位侍女,二人跟着她的时日均已不短,今日之事出现在她们的身上,也是始料未及。她在二人身上反复回扫着目光,突然,略一偏颇,停留在言子期身旁安思郁的身上!
“安思郁,”言母骤然开口道:“依你,要如何处置碧娟和荷月?”
安思郁心中一惊,未曾想言母居然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她,她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回道:“此事主要责任在碧娟,她不该私相授受,险些酿成大错,而荷月姑姑,正如她自己所说,有一部分责任是在她的身上,今日之事,也是她监管不力导致,所以,儿媳建议,荷月姑姑罚半年月银,将这半年所得交给碧娟,遣散碧娟,离开言府。”
“好,就依你。”言母对她的回答似有几分赞许之色,略略点头道。
闻言,荷月神色一僵,却并未言说什么,只是眼圈发红,俯身分别叩拜了言母,又谢过了安思郁,倒让安思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而一旁的碧娟则大惊失色,忙膝行到言母面前,抱住她双腿哭道:“夫人,奴婢知道错了,往后定不敢再私做主张,您别赶奴婢走……”
言母并未再多看她,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在她身旁一直侍立的荷香、荷叶见状,上前将碧娟一把拉开。碧娟则又转伏在安思郁脚下,几乎是哭喊道:“少夫人……少夫人您为奴婢求求情,奴婢不想离开言府啊……”
“这……”安思郁不禁面露为难之色,忙将碧娟搀扶起身,对于对方极为卑微、可怜的哀求,她一贯是难以抵抗,正纠结时,只见一旁的言子期将安思郁轻轻扶至一旁,对碧娟道:“错既已酿下,就要做好随时承担的准备,体面的离开,总好过卑微的苟且,你觉得呢?”
碧娟亦是跟了言母多年,深知言母和言将军脾气,听闻言子期此言,心中也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再留在言府了,便不再坚持,转身黯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