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今日朱擎之案只是个幌子,他们暗中早已将朱擎和张逸的案子紧密联系了起来,势必要借张逸之事,拖宋远知下水了。当然能再给她多加几条罪状,让她再无翻身之日自是更好。
左右张逸也确实是她所杀,她认了便是。
她只是觉得齿冷。她当日毒杀张逸,是为了稳定朝局,不太早与孙之泰撕破脸面,可今日他们为了拉下她,不惜把这桩旧案翻出来,看来不把整个朝廷闹个天翻地覆,他们是不会罢休了。
要不要与他们撕破脸呢?
事实上,那日宋府和大理寺相继起火,他们自以为已经将张逸一案所有相关的卷宗都烧尽了,却不知道宋远知已经暗中将它们都藏了起来。
只要她将那些罪证拿出来,就可以瞬间……不,那也不能改变她杀了张逸的事实,只会是——鱼死网破。
她的心里,响起一声空茫绝望的叹息。
“不错,张逸确实是我所杀,毒药是我带进去的。”她又重复了一遍。
“敢问宋先生,你又是为何要杀他?”席成谟问道。
“因为——他说他痛苦,他想知道很多事情,却苦于没有人解惑,他想说出一些事情,但又怕害了想保护他的一些人,唯一的办法,就是他自尽,以求解脱。”
她看向身侧的孙之泰,他掩饰得很好,但是她能感觉到他身体微微僵硬了起来,再不如刚才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胡说八道。宋远知,你也说了,这毒药是你带进去的,你未去探望他之前,又怎么知道他想死呢?”席成谟抓住了她的漏洞。
宋远知不慌不忙,反问道:“席大人,你可知,这瓶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我怎会知道。”
“今日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我确实不知道。但当日我进去看望张逸的时候,身上只带了一个空瓶子,那是我用来装桂花头油的瓶子,因为用完了,不知怎地匆忙间带在了身上。杀死张逸的,也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我的血。”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像是一颗炸弹投到了人群之中一般,他们的讨论声一下子吵到了穹顶上,像要把高大的殿宇掀翻一般。
柳怀璟猛地站了起来。
“我本是无意,但张逸证据确凿,横竖也是一死,我也不想看他这么痛苦,干脆就送了他一程。我在宋府的时候,曾遇袭受伤,去看张逸的时候,我的手腕还在流血,反正浪费也是可惜,我就将血滴入桂花头油瓶子里,送给了张逸,然后我便走了,喝与不喝,全看他自己的选择。”
“你的血,你的血是毒药,开什么玩笑?”席成谟显然不信。
“席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一试。”宋远知坦坦荡荡地将皓腕伸出去给他看。世人皆知宋远知绝非凡人,她说她的血有毒,也不算什么荒诞的事情。
“那就去找个猫儿狗儿的,一试便知。”席成谟说道。
内监突然尖着嗓子呵斥道:“大胆!金殿之上,不可见血光!”
席成谟被噎了噎:“好,就算你确实是拿自己的血毒死了张逸,那我倒是想问问,宋府当时遇袭,你既然受伤,不在府里好好待着,跑去大理寺做什么?”
席成谟说完这话,蓦地又后悔了,然而已是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