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知轻应了一声,算是坦然接受了弘成的夸赞,她要了块湿布,认真仔细地擦拭着剑身上的血污,剑身更见熠熠闪光。
“把雪姬的尸体丢出去吧!”赵锡梁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就吩咐弘成道。
丢出去,乱葬岗,天为被,地为床,一代纵横江湖恶名累累的女杀手,在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就这么悄然地死在了南平国境内的一处小庭院内。
弘成应了一声,又从身后掏出两把匕首,正是宋远知和雪姬缠斗时双双掉入水中的,宋远知虽然觉得那把匕首跟了她这么多年丢了十分可惜,但也没打算去劳师动众捞上来。
没想到,弘成他们做事这么周到,捎带着竟把它们也捞上来了。她当即道了谢,接过自己那把又揣回了袖中。
至于雪姬那把,就和雪姬一起被丢了出去。
“她是西境国主舒郁的情人,也算是与你积怨已久了,这回她死了,只怕那舒郁不会善罢甘休。”赵锡梁说着,又顿了顿,就以上发言做了个至关重要的总结,“所以,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地。”
“舒郁?”宋远知恍然大悟,“我以为吃了那么大的一场败仗,他至少会安分几年,没想到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不过,他当时输给南平输得那么惨,如今情人又死在了南平,只怕要借机向南平发难。”
她想得很简单,如今她帮已经不帮了,但总也不能害他。
这一番话终于出乎了赵锡梁的预料,他眉头一皱,长臂伸到宋远知腰间,狠狠一揽,将她揽到了自己的身前:“你能不能……偶尔想想你自己?”
不用宋远知明说,他也知道她要干什么,她定要站出去,向舒郁明言,人是她杀的,跟南平一点关系都没有,有什么事都冲着她来。
如此……屡屡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赵锡梁觉得,她会在南平走到如今这地步,一点都不冤。
宋远知再一次跌坐在他身上,手臂撑在他腹间,手掌落在他胸口,沉默地看着他。
赵锡梁很快在这样的静默里败下阵来,他挫败地说:“人是朕杀的,西境要是敢寻南平的麻烦,朕不会袖手旁观。”
正所谓天下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赵锡梁言出必行,既然定了这五年休战的约定,五年之内他就不会再次进犯南平——那么,大良和南平也可以成为友好邻邦。
虽然他依然十分看不上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柳怀璟,但是那个叫舒郁的国主更令他感到反胃。
反正都是要灭的,谁先谁后不都一样?
宋远知默了半晌,说道:“那就……再过几日,等你的腿好了,我们就走。”
听到这样的话,赵锡梁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回过味来,巨大的喜悦已经将他笼罩。
如果不是还顾忌着自己的腿伤,他几乎想要把宋远知抱起来转个三圈。
没有一个词此刻可以用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哈!”他大笑道,揽过宋远知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宋远知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心底里最柔软的部分确实轻轻地荡了荡。她望着笑得十分开心的赵锡梁,说道:“好好养伤,别瞎折腾。”
她望向他的腿:“大良皇帝要是变成了一个瘫子,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