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可不是平民,他们本就是旧时安郢的望族,子嗣众多,人丁兴旺,因赵锡梁看不过彼时朝政荒淫、百姓离乱,所以奋而起兵,迅速将珩江以北尽数收入囊中,定国号为大良,自立为帝,他们才跟着鸡犬升了天。
赵锡梁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耐不住的性子,嬉游市井,好打架争胜,所以结交了一帮武艺高强、能征善战的好兄弟,但在赵氏族人看来,依然是觉得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们素来不齿其行,即算后来他已经夺下了多城的土地,他们忙不迭地便要分一杯羹,暗地里也依然觉得——他丢尽了身为赵氏长房长孙的颜面。
一方面贪婪地享受权力所带来的荣耀与方便,一方面又唾骂其谋朝篡位,乱臣贼子,这就是住在锦衣巷尽头这个如今大良最为尊贵的家族对他们口中的“陛下”的态度。
赵锡梁在外面领军打仗、浴血杀敌的时候,他们在各自府中歌舞升平,纸醉金迷,赵锡梁回宫主政的时候,他们又纷纷收敛了尾巴,小心地藏好各自的行径,让人拿不住一点把柄,如是过了这么多年。
所以他们是最不喜欢赵锡梁留在京中的。
他去打仗也好,去追女人也好,只要他的心思别放在他们身上,他们就能安适些。
可是,皇帝陛下要回来了!
而且还听闻带回来了一个更难缠的女人!
他们的情报工作一向做的不错,宋远知还没踏入安郢,她的祖宗十八代已经被他们刨了个遍。额……虽然她的祖宗十八代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她在南平做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全都被写了下来,放在了锦衣巷那些王爷、大人的案头。
如荣亲王赵锡权、禄亲王赵锡材,赵锡梁的两个宝贝弟弟,在看到她的那些“丰功伟绩”之后,都是汗出如浆,抖似筛糠,夜不能寐。虽然宋远知自己也混得很惨,但跟她作对的如孙之泰、张逸、常远奇之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均是臭名昭着,永世不得翻身,而她拍拍屁股,如今竟安然无恙地朝着他们大良来了!
他们有理由相信,她的到来,必定会在安郢搅起又一阵腥风血雨。
荣亲王府中,如今正是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之时,各个门里门外皆挂起了红灯笼,上好的红绸来百匹,挂在门框栏杆上,名家的对联来几副,贴在每一扇大大小小的门上,府中上下人丁的新衣新首饰都要采买起来,瓜果点心早些备起来,宴请宾客的名单也要早些拟定,王府大门的门槛都快要被踩烂了。
脚步声、说话声、物件叮叮当当的碰撞声,萦绕在荣亲王赵锡权的耳畔,他在书房里焦虑地来回踱着步,终至忍无可忍,朝着外面怒吼道:“吵什么吵!”
管家见势不妙,忙出去吩咐了一圈,命他们暂时停下手里的活计,实在不能停的,就拿远些。
“王爷有何烦心事,奴才愿意分忧!”管家走回到赵锡权的身边,恭声听候吩咐。
“替我……去把那个叫宋远知的女人做掉!”赵锡权恨恨地说道。
“王爷!”管家压低了声音惊叫道,“她如今可是皇上的意中人,这话可万万不能瞎说啊!”
“怕什么!诸国群起,为的就是她,我们只消把杀手扮成他国的样子,不就能嫁祸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