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她如此风光的来,却灰溜溜地离开,也着实不是她的风格。
眼见赵锡梁没有了动静,像是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难道是在等待她亲自上阵手撕劲敌?
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
在赵锡梁看不见的地方,宋远知撇了撇嘴,又打算亲自上阵,却不料——有人先动了。宋远知嘴都张开了,第一个字吐了一半,硬生生地转成了气音,她再回头去看赵锡梁,他回以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那句“别急,别怕”,分明是还留了后招。
她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骂娘。
那个动的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须发皆白,面色却是光洁红润,神态安闲,显见得即便年轻时,也是个与人为善、乐天知命的智者。
那老者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当着众人的面,掩面哭泣了起来。他站在文官队列首位,显然官阶并不低,这么一哭,顿时所有人都回过头去看他。
“宋老太师,您也是在为我大良逝去的兵士哭泣吗?”成建安问道。
“非也。老臣……是在为我早逝的三子哭泣。”那个被叫做宋老太师的老者流着泪解释道。
他这话说得突兀,在场的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内情,只是静等他的下文。
宋老太师一声叹息,脸上泪痕斑斑:“陛下,您又何必替老臣隐瞒呢?”
赵锡梁默不作声地微垂了头。
“老臣的三子早年顽劣,曾离家出走过一段时间,过了好几年才回来,中间发生了什么,老臣也不知道,直到他临去世的时候,才告诉我,他竟然在外面已经娶了妻,并育有一女!”
“老夫曾派了无数人前去打探查找,却得知那三媳妇已经带着孩子搬了家,不知所踪,人海茫茫,杳无音信,这一找,就是二十多年……”
“有一次陛下召见老臣的时候,老臣正为此事烦忧,一时心急并和盘托出了,老臣本以为此事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成想去年陛下突然对老臣说,那孩子已经找到了,只是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自然是已经成了南平权臣,位高权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甚至与大良结下了血仇。
听到这里,哪怕是个傻子也已经明白了,他口中那个三儿子失落在外的女儿,正是宋远知。
局势一下子又逆转,宋远知目瞪口呆,望着身边那个神通广大、同时也胆大包天的锦衣男子。赵锡梁一派气定神闲,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朕说了别怕,你就别怕”。
“陛下对臣说,老太师别急,您劳苦功高,这辈子也没对朕提过什么要求,您就这一个心愿,朕一定帮你达成,没想到,他竟真的把臣的孙女带回来了……”
宋老太师对宋远知伸出了手:“来,孩子,别怕,到祖父这儿来。”
“去吧。”赵锡梁在她耳边轻声说,还鼓励地推了推她。
这一场荒诞离奇的认亲会,双方都用尽了力气,努力把一段并不存在的血缘联系起来,连宋远知都恍惚了,难道……自己真的有个祖父在大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