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趁着众人收拾东西的空当,忽地转头从梳妆台的一角摸出了什么东西,悄悄地塞在了袖口里,然后由两个丫鬟搀扶着走出了房门。
老太师带着全府人在外面等候,见她出来,满意地点点头,那一瞬间,竟有些老泪纵横的意味。
“宋远知拜别祖父。”她几乎是被丫环硬扶着拜了下去。
“起来吧。”老太师慢慢地说道,“以后去了宫里,要好好的,好好过日子,夫妻和顺,绵延子嗣,这是为妻之道,同时也要恪守劝谏君王的本分,和睦六宫,心怀天下,这是为后之道。”
“远知谨记。”
她的目光扫过老太师身后的宋府众人,见他们都是一脸欢喜,有几个已经在小声地啜泣了。
“远知,有什么委屈的,回来和我们说,我们给你做主。”三伯母擦着泪珠儿说道。
“说什么傻话呢,远知是风光大嫁,陛下对她情深意重,以后只有数不尽的福分,哪里还有什么委屈呢?”大伯母温柔地说道。
“对啊,远知,你是没看到陛下送过来的聘礼,堆了好几个库房都放不下……”五伯母连声惊叹,能令她这样富贵人家出身的小姐都觉得惊奇,宋远知可以想象赵锡梁的手笔有多大。
老太师掩唇轻咳了一声,说道:“远知,我也给你备了一些嫁妆,和陛下送过来的聘礼是没有办法比,但多多少少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有了这份嫁妆傍身,以后你在宫里日子也能过得舒坦些。”
中国古代的文人有一个特性,就是谦虚,好的往平了说,多的往少了说,务求不争不抢不出风头,中庸为上,但是老太师准备的嫁妆分量到底有多重,她可以从几个伯母艳羡的眼神里隐约猜出来。
她默然,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远知,你要记住一句话,你是我宋家的女儿。”
老太师忽地又十分严肃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其意之深,宋远知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热泪顿时盈了满眶。
“小姐,大婚之日,您不能哭的。”云裳小声地提醒道。
“嗯……”她哽咽着应道,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把眼泪通通逼了回去,然后说道:“远知此去,以后怕是再难与诸位相见,但是诸位的恩情,远知都铭记在心,此生此世永不会忘,宋府但有需要远知相帮的地方,远知必当肝脑涂地竭力回报!”
“走吧!”老太师叹息道,借着转身的动作擦了一把泪。
云裳从嬷嬷手里接过红盖头,小心地给她蒙上,宋远知只觉得眼前一黑,而后便只能如木偶一般任人摆布了。
她被扶上了早在门口等候的花轿,喜乐声起,一路吹吹打打地往既定的花轿行进路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