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司的人虽然气焰嚣张,但他们嚣张有嚣张的本钱,都是跟着赵锡梁血雨腥风过来的,那家伙,他们可有怕过谁?
再有就是,他们很团结,一人被欺,其他人都是义愤填膺,纷纷出头,虽然开端慢了些,但到后来已经不用宋远知叫人,他们便都自觉自发地上来了。
宋远知打得兴起,她原本是带着惩戒的心来的,此刻倒也得了些意趣。跟这些上过战场的人打架就是不一样,拳拳到肉,完全是肌肉与肌肉的碰撞,气力与气力之间的较量,汗水渐渐沿着额角淋漓而下,后背衣衫全部被汗水湿透。
她的手臂肌肉开始发红发烫,微微带着酸胀之感,脚下的步子也不如刚才轻便了,而面前一群青壮年汉子正在对她虎视眈眈,她脸上的笑容便开始不断放大,眼中光芒闪烁,在夜空里灼灼动人。
到底是你教出来的人……她叹息道。
她在南平的时候,便知道自己与赵锡梁必有一战,也曾设想过假如有一天真的两军交战,她又该用什么样的战术来打败他。以她的了解,赵锡梁带出来的兵,只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勇武过人,以南平的尚文风气和匮乏到令人发指的军备支出,简直就是如纸壳碰上猛虎,直到她去了之后,这种境况才好了一些。
珩江之战,她其实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南平能与大良打上一场,她已觉十分不易,最后能赢,她也是三分意外五分惊喜,外加两分心虚。
始终遗憾的是,她最终没有和他好好地打上一场。
但是如今,她能和他带出来的兵打一场,心中也得了少许宽慰。
“右司的人,你们的考校合格了。”她说道,而后视线转向另一边自始至终凝望战场兴奋得窃窃私语,却始终无人上台的左司,“你们呢?”
左司皆是一愣,原本以为她是来调解白天的事,为他们出气的,没想到,她竟真的如口中所言,是来考校他们功课的?
“宫女姐姐,您已经打了这么久了,我们现在在上台,就算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这样吧,我们也不求什么职阶输赢,宫女姐姐若是真的想考校我们功课,不如先休息一晚,明天再来怎么样?”
一个士兵站了出来,替旁人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立刻有右司的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小声说道:“不敢打就说不敢打,装什么体贴大气!”
宋远知的耳力极好,自然是将这一切都落在了耳朵里,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白日里刚受过惩戒,如今又是当着她的面,他们就敢这般放肆,背地里还不知又要如何折辱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