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影降至的时候,修真者的嘴里还在念叨着那长长的咒语,赵锡梁眉头一动,本来打算击向他颈部的鞭子临时变向,抽向他的嘴巴。
“啪!”鞭子如一条巨大的蟒蛇,凶恶无比地扑向修真者,他的嘴巴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裹挟了千年的怒意的致命一鞭绝不可能就此停歇,鞭梢透骨而过,穿透了他后侧的头骨,而后灵活一卷!
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响,鞭子盘踞在他的颈侧,用力一绞,他勉力维持的血色丝线全数断裂,整个头颅在颈上晃了一晃,最终“咕咚”一声,往后滚落了下去,沿着湿滑的冰道一路往下滚,直到滚到了两军交战之处,一个士兵的脚下,才被迫停止。
而赵锡梁自始至终,只动了两根手指。
然而他还是注意到了,鞭子落下的时候,修真者的嘴角扬了起来——他把嘴巴闭上了,安安静静地闭眼等待着这一击——也就是说,他的咒语,已经完成了。
直至修真者的头颅落下,他也没有发现自己有任何的异样,于是他分出了自己的神识,游走在整个世界里,倏忽间来回——他想要确定修真者的咒语到底是什么。
他很快就察觉到了:头颅滚落,血液喷溅而出,淋漓了一地,沿着头颅运行的轨迹,铺出了一条细长嫣红的血色长线,那条血线蜿蜒曲折,像是一棵大树的主干,骤然分出了千万条枝干,在整个冰原大地上迅速涂绘出一副复杂诡异的图案。
血线游走的速度很快,快得赵锡梁根本来不及反应,它们已经在另一端闭合,而赵锡梁此时才发现,自己所站立的位置,正好在整副图案的正中央。
这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法阵。
但是他依然感觉不到丝毫的法力流动,那些恍如有生命一般的血液,又好像只是修真者死前随手涂抹作画所用的墨汁而已。
不……不对!
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右手如闪电般伸出,迅疾地点在血线其中一点,继而以那个点为中心,冰雪重走了血线蜿蜒游走的路线,将整个法阵全都冰了起来,但他似乎又觉得不够,手势再变,冰层上金芒大亮,其中似乎有什么在熊熊燃烧。
没有温度的火焰,冷到了极致,比这苍茫千里冰原还要冷,在这样疯狂吞噬的火焰里,法阵里的血液竟慢慢地消失不见了,好像就这样凭空没有了,冰原上干净清澈一如往昔。
“哈哈哈哈哈哈……”赵锡梁还未来得及松口气,身后倏地响起了一个张狂阴狠的笑声,“别白费力气了,你这样天生地长的神,怎么会懂得我们这些凡世间的小把戏,等死吧,大人!”
赵锡梁回头,见是那个修真者的躯干,还直直地留在原地,头颅都没了,但他居然还能说话,声音从腹腔里发出来,却不见沉闷的回声,好像他只是在肚子上长了一个嘴巴。
“一千年啊,我花了一千年,才学会了这个阵法,它的名字很简单,只有一个字——灭!”他又哈哈笑了起来,“灭天、灭地、灭神、灭世,我以身殉法,换整个天地覆灭,快哉,快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