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再去请别的大夫!”赵锡梁忙又叫道,回身去看宋远知,将她揽在怀里一遍遍地抚慰着,“不疼,远知,不疼,大夫很快就会来的,我们不怕啊……”
他的整个声线都在飘,仿佛已经绷到了极点,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敢信。
谢老本来还在犹豫纠结,忽听赵锡梁叫她远知,脸色登时就变了。
放眼天下,敢叫这个名字的,还有谁呢?
“你姓宋?”谢老死死地盯着宋远知,突然问道,“宋远知?”
未等宋远知点头,身后已经炸开了锅,南平上下,谁人不知宋先生的名号?
“宋先生,怎么会跟大良的人在一起?”有大夫失声问道,那年朝堂争端,两败俱伤,与她有关的流言也自然传到了民间,自古流言最爱添油加醋,早不知衍生出了几多版本,“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你果然是大良的奸细?”
本来见她可怜,动了恻隐之心的大夫顿时都面现愤愤之色,交头议论起来。
“她不姓宋,她是朕的皇后,是南平没有一分一毫关系!”眼见不妙,赵锡梁护住怀中身躯,反正这些人都不会见过宋远知,她此刻穿着女装,虽然依然妆饰简单,却已经与传说中的那个白衣温润公子模样相去甚远。
谢老突然闭了闭眼,对身后议论纷纷的众位大夫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和他们说。”
赵锡梁头也不抬,接过侍从手中的药碗,一勺一勺地给宋远知喂药:“来,你喝一点,多少喝一点。”
“你真的是宋远知?”谢老目送其他大夫出了军帐,突然又问道。
“朕说了,不是!”赵锡梁不耐烦地说道,将宋远知又揽得紧了一些。
“如果真的是宋远知的话,我倒是可以救一救。”再要问他为什么,他却又不说了,只是走上前来,替宋远知诊脉。
谢老的医术他是信得过的,当日他伤得那样重,若非有谢老医治,只怕他落个终身残疾也未可知,有他医治,想来宋远知应是无虞了,至于他突然态度转变的原因,他不说,赵锡梁也懒得多问。
他当即给他腾出地方来。
可谢老看了一圈,却是黯然摇头:“大人我能保下来,可是这孩子,已经没了。”
就这么打破了赵锡梁最后的希望。
那是个尚未成型的孩子,不过一个小小的血块,漾在一团鲜血里,几乎无法察觉,赵锡梁抱起宋远知揽在怀里,任由临时找来的奴婢给她换过了新的床褥,将那带血的褥子拿出去丢掉,连带他们的孩子。
宋远知趴在他的肩头,眼睛睁地大大的,空茫地看着眼前人来来往往,已经流不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