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有明亮的光芒一闪即逝,宋远知一下子被晃得睁不开眼睛。
再睁开眼时,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块巨幕,好像当代电影院里的那一块大银幕,唯一不同的是,那是用法力凝结而成的,四周金芒浮动流转,生生不息,勾勒出银幕里的一对丽人的倩影。
画面上是熟悉的场景,高殿广院,满座亲朋,入目皆红,远处喜乐阵阵,爆竹声声,欢声笑语不断。
那对丽人亦是喜服加身,在众人的欢呼中缓缓走到高台上去,身后跟有侍从宫女数百名,也是面带喜色,各自持着仪仗。
女子蒙着红盖头,她看不清脸,但是那身形却是刻入骨髓,永世难忘,至于男子……男子……
“大良宣威八年,孝惠皇后薨逝,后宫空悬,宋氏女因出身显贵、性情和顺,被纳入宫,立为继后,史称孝章宋皇后。”
玄止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在耳畔响起,仿佛有一种魔力一般,带动着她慢慢地沉浸了进去。
“太祖对这位继后十分喜爱,特赐封后大典,位同新后,这在历朝历代都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婚后,两人更是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太祖因而冷落了后宫,只恩宠她一人,可惜宋皇后之前寒疾未愈,终其一生,膝下无所出。”
“你对大良历史虽然涉猎不多,但后面的故事,你多少也应有些了解。”
“不错。”宋远知凝望着画面上的那对恩爱夫妻,接口道,声音已经哽咽,“赵锡梁进攻南平,柳怀璟递表出降,安国侯却率众臣潜逃,逃入汝中,另立宗室亲贵柳江曦为新帝,史称后平,南平正式灭亡。”
“此后五年,赵锡梁身体每况愈下,精力日趋不济,终至缠绵病榻,崩于宣威十二年……”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只觉得心痛如绞,不自觉地蹲了下去,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
泪水一滴滴地滑落,渐渐地汇成了一条绝望的河。
但她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孝章皇后膝下无子,孝惠皇后育有两子,却都尚且年幼,不堪大用。赵锡梁……驾崩后,其弟赵锡权篡位……”
若是……孝章皇后有生育能力,若是……赵锡梁没有专宠她一人,若是……他能够活得再长久些,这一切,就是另一个结局。
一片朦胧里,玄止慢慢地点了点头,他此刻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十分奇怪,似乎是隐忍,似乎是快意,又似乎是痛苦。
停了许久,忍了许久,他仿佛才措好词,缓缓地开口,说了一句话。就是这句话,让宋远知苦苦支撑的情绪立即崩溃。
他说:“宋皇后闺名……宋沐双。”
巨幕画面突地一转,两人已经置身于凤鸣殿那张灯结彩、金碧辉煌的洞房之中,宫女递上系了红绸的“称心如意”,赵锡梁接过,用那秤杆去挑孝章皇后的喜帕。
喜帕下的女子笑容浅浅,含羞带怯,一双美目流转,面对着赵锡梁,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那双眼睛,和宋远知一模一样的眼睛!
“栉风沐雨的沐,天下无双的双……小知儿,我又骗了你。”玄止满含着自嘲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他慢慢地又显出形来,他的脸颊高高地肿着,露出清晰的五个手指印,胸口的伤口重新崩开,渗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