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孙嘉俨已经命人开城门杀了出来,与侯子启所带人马默契地合围,大良前军渐渐不敌,包围圈越缩越小,他们彻底沦为刀上鱼肉。
到夜里时,两军皆已力竭,薛将军所带的人马已经几乎耗尽,他呼天不应呼地不灵,前后无门,阵脚大乱,于是被侯子启逼得退到无路可退,不得不拔剑自刎。
这是大良南下进程中的第一次败仗,所有人都以为过了崇平,南平便可尽收入囊中,却不想在攻陷都城时,遭遇了这样的惨败。
孙嘉俨一抹脸上汗水和血水,迎上前,拉着侯子启的手欢喜地叫道:“你没事,太好了!”
然而侯子启的状况却是不太好,见胜负已分,他望了一眼薛将军的尸体,心神松懈,两眼一翻,径直晕了过去,孙嘉俨忙去接,一手揽着他,一手死命地掐他的人中,才又将他弄醒过来。
“你先别睡,我找大夫帮你看看!”他急忙让人把侯子启抬入城中。
万幸的是,侯子启身上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只是连日未眠、奔波辛劳,暂时力竭而已,大夫只让好好休息,多进补一些便好。
侯子启卧床,偏头看向坐在一边的他,见他也是一脸惨白,嘴唇干裂,眼睛充血,便知也是很久没有休息了,他问道:“孙二少,你多少天没合眼了?”
孙嘉俨掰着指头数了数,懵然摇头,“彼此彼此。”
两人俱是疲惫不堪,神色黯淡,可是这个时候,却不知怎的,却默契地笑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孙嘉俨问道。
“那天,季承勋兵败被杀,我被他捆缚着不得动弹,所以不得不被俘,和兄弟们在战俘营待了月余,倒也没受什么罪,只是行动受限。”
从战场上死里逃生,侯子启一回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便觉得心口压得沉重,透不过气来。
“我每一日都在盘算着怎么逃出来,我知道,崇平沦陷,南平就危险了,但凡我还活着,就必须要赶回来!可是他们看得紧,我们根本走不出营帐半步,我们……”他闭了闭眼睛,“直到那天,我也记不清是哪一天了,我听得外面有人喧哗,说是娘娘有急召,召三军前去听命,我便知道,机会来了。”
“娘娘?”孙嘉俨一怔,大良军中的娘娘,还能有哪位?可是她……
“对,是先生救了我。”侯子启嘴唇扯了扯,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她为什么要救我?明明要杀我的也是她。”
“她……”孙嘉俨猛地站起来,情绪激动,“先生从前便同我说过,她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让南平和大良休战,让九州和平,她帮你,肯定是为了守住南平,为了……原来她从来没变过,从来没变过……”
说到后面,他已经变成了喃喃自语。
侯子启却不以为然,说道:“孙嘉俨,你真该看看她站在赵锡梁身边的样子,从她的眼中,我已经一点也看不出她对南平的念旧之情了。”
“不,你们从来都不懂她,她所做的一切自有缘由,不管她做了什么,她肯定都是为了南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