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有分毫差池。
石怀玉道:“鹿北商路有晋阳君的庇护,倒是往来顺利,只是,我们今年是否要压重筹在鹿北商路上?”
洛家都知,鹿北商路的投入巨大,洛家在燕韩国中已是首富,都不敢声称在鹿北商路的投入一定能拿得回来。而今年,要继续维持这条鹿北商路,怕是要狠动些资源。
如此一来,是否真能收益回来?
洛家上下有不少存疑之声。
而此事,是洛青婉亲自主导的。
是个烫手山芋。
洛青婉一时没有接话。
石怀玉看了她一眼,又道:“听说,晋阳君近来也不似从前好说话……”
洛青婉轻声道:“我知晓了,石叔叔,容我想想。”
石怀玉颔首。
洛青婉敛了先前目光,又朝卓青道:“卓叔叔,我尚有一事找你,关于衢州染料之事。”
石怀玉便见卓青面露难色。
的确,这大半年来,衢州山洪过后,染料的成本至少上涨了十倍有余,而染料之事向来被几家垄断,衢州山洪后,形势明明得缓,几家却好似达成了某种协议一般,一直维持着高暴利,本就诸多诟病。
燕韩国中许多商家都宁肯绕开国中这几家染料巨头,去临近几国拿染料,成本核算下来也差不了几分,反而不会捉襟见肘。
洛家亦是如此。
所以要问卓青,他近来最头疼的,也莫过于此。
故而听洛青婉一提染料之事,卓青也知避不过去。
几人随洛青婉上前,却见案几上依次摆放了各色颜色的花束。
“前些日子去彦县,漫山遍野都是这样的凤子花,颜色艳丽,姹紫嫣红。听旁人说,若是衣裳和手心染了些许,不及时洗掉怕是会留痕迹。我想这应当是绝好的染料,只是不知能否持久。丰州闭塞,正好不为人知,我也是恰好遇见才突发奇想。正好今日卓叔叔来,不妨找人私下验证,若是能用,便是只这风声传出,就能改变现有染料市场的格局,我们也自然不必捉襟见肘了。”
“当真?”卓青上前,这凤子花只有淡香,掌心摩挲后,果然有了印迹。如法炮制,衣袖间也染了颜色。只是这颜色并不纯正,也不好看。
卓青却眼眸微动:“东家,我这就让人去试。”
若非池塘够高,这些鱼儿许是都要跃了出来。
“竟有这么多鱼?”踏雪也意外。
这座建平侯府虽然是处百年老宅,可四下都透着一股一穷二白的气息,却唯独这平安苑的池塘里养的金鱼多而肥,一派富贵气息。
“侯爷的母亲喜欢养鱼,尤其是金鱼,所以这平安苑的池子里都是鱼。”洛青婉应道,“寓意年年有余,也是对母亲的思念。”
早前盛明远同她说起过,她心中一直记得。
原来如此,踏雪却是颔首。
早前只道建平侯有些大大咧咧的,似是正紧的事情少有上心,却不想这一池子的金鱼却是寄思先夫人的。
遂才有了些许改观。
踏雪上前道:“夫人,这苑子里天凉,还是进屋吧。”
洛青婉先前心中想旁事去的,倒还不觉得,听踏雪一说,只觉却是有些凉意入骨。
踏雪扶她,心中不解,方又问起:“夫人,杜大夫既是远近闻名的神医,同夫人也熟络,夫人这身畏寒的病,怎么不让杜大夫瞧瞧?”
反倒让旁的大夫看了不少,一直都不怎么见起色。尤其是腊月里,到了最冷的几日,夫人连嘴唇都冻得发紫,全然出不了屋,都得在烧着碳暖的屋子里呆着才行。
洛青婉脚下驻足,却叮嘱道:“此事切勿同杜澈提起。”
“哦。”踏雪只得噤声。
入了屋,踏雪掩上房门,青铜器里的银碳烧得正旺。银碳充分燃烧,没有旁的熏人的气味。加上窗户一角晾开了一些,微微透着气,这屋内既暖和又不显得闷。
踏雪沏了热茶给她,白牡丹的香气盈了半袖,很是好闻。洛青婉轻抿了一口,暖意油然从心底升起,将先前的寒意驱散殆尽。
踏雪接过她递来茶盏,放在临近一侧。
忽得,听身后洛青婉叹道:“也不知道家中,爹和元宝如何了?”
舅舅中风多年,一直卧床不起,家中大小事宜皆是她在拿捏。此番同建平侯府的婚事定得仓促,她尚且来不及同舅舅说声,舅舅应当是不会怪她的。
倒是元宝那头,许是还在同她置气。
踏雪笑了笑:“这不马上就启程回朗州了?等到腊月,便能见到老爷和少爷了。”
也是,洛青婉抿唇。
踏雪顿了顿,半拢着眉头道:“只是……奴婢看,等侯爷和少爷见面,只怕是要闹上一闹才能消停的。”
洛青婉也笑:“等到正月,元宝就满十一岁了。”
踏雪打趣道:“是啊,都十一岁了,还时时刻刻都想着要粘着夫人,倒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