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客气了。”喜荤没有经历成人世界,行为举止依旧带着小孩的稚气和果决,别人叫他吃,他饿了,他就会吃。
海云跟着动了筷子,边吃边问道:“你是独居吗?那晚我似乎没看到其他人。”
“没错。”喜荤强调,“我一人住。”
“啊?那你的家人……”施炜刚问出口,就意识到这大概率不是个恰当的问题。
但喜荤并不介意。
他一口灌下鲜浓的排骨汤,把往事一股脑地抖出来了。
……海云听后沉默良久,饭菜热气腾腾,撩人的香气笼着他的脸颊。
不知为何,听完喜荤的故事,他心里觉得空空的,仿佛一根针轻轻插进了心底柔软的部位,触摸到了最敏感的神经,喉咙里似乎闷着一颗好大好大的石头,强烈而猛然的情绪在身体内翻涌。
海云的眼睛有些朦胧。
他从喜荤身上看到了自己。
当年,他因战乱与家人分离,而喜荤……遭受了更加恐怖的事。
他们何其相似。
海云曾以为,仙界不会发生这样的人间惨剧。
但自己似乎错了。
人人皆在受苦无例外。
悲剧永远都会上演,甚至不愿意改头换面,总是光明正大地、一遍又一遍地倾轧无力却坚韧的生命。
海云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说到底,妖魔究竟是什么?为何它们与仙界对立?
海云默默思考这个问题。
没有问出口。
因为他觉得,眼前没有任何人能回答自己的问题。
妖魔并非生来就是妖魔,它们额头上没有刻字。之所以成为“妖魔”,是因为它们符合世人对“妖魔”的定义,它们先是与仙人为敌,而后才被冠以“妖魔”的名。
可为何它们与人为敌?
这次狩猎考核或许能给自己答案。
喜荤的话打断了海云的思考,他站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得把饭菜带回去了。”
两人点头目送喜荤离去。
海云嘀咕道:“他还真是辛苦,从这到他住的地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施炜没有说话,默默温习召唤阵法的过程。
师父跟他说了,对他们这样道术尚浅的修士而言,进入下界能仰仗的事物只有三个,一是记录了妖魔特性的妖魔鉴,二是人间学习的武功,三就是能够保命的阵法。
妖魔鉴的内容,施炜已经记得很熟了;武功那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进入炼气境后,体质增强,武功也自然跟这收益;最让施炜担心的便是阵法,这是全新的事物,因此在空闲之时,他总是不厌其烦地思索其中奥妙。
人人都有取胜心,都想在一众修士面前脱颖而出。
因此施炜很努力。
海云闷头吃着饭,眉头突然跳动一下——
喜荤一个人住,那他带饭菜回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