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却不打算放过他,冷笑着讥讽道:“你就别装了,夏都督佥事抢了你爹的功劳,你现在心里一定十分不好受吧?真是可怜,还要装的一副很大度的样子同人家道贺,自个儿的爹爹却还窝囊的囚在家中,复职之日遥遥无期……”
“苏清婉!”霍容安自认修养一向很好,待人处事都是礼遇有加,从不轻易发脾气,却教这不讲理的女人三言两语气得咬牙切齿。
清婉收起冷笑,厉声道:“你再叫一遍?”
霍容安强压下怒火,说:“怀瑾公主,虽然臣不知道您与家父过去有何嫌隙,但臣为何觉得,公主比任何人都希望家父能早日重回朝堂呢?家父一直停职在府中,您找不了他的茬,便只好拿臣出气,未免有失身份。”
清婉上下打量着他,笑着嘲讽道:“可以啊,几个月不见,长本事了。”
霍容安被她打量得有些不自在,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与她纠缠下去。
“您若真的闲的慌,与其想着如何为难微臣,倒不如抽空出宫去探望您的朋友。”
清婉一怔,冷下脸,“你什么意思?”
霍容安浅笑地:“公主不用紧张,微臣与您不是同一种人,只是偶然碰见过沈姑娘几次,听她提起过公主,言语间甚是想念,微臣便代公主关心了几句罢了。”
清婉听罢,点了点头,周身的气压却越来越低,“甚好......甚好......”
霍容安知道清婉猜忌心重,不会相信自己说的是实话,不过,如果他的这番话,能引起她的警惕,让她去看看沈嫣,也是好的。他躬身拱手,行了退礼:“公主若无事,微臣便告退了。”
清婉其实并不害怕霍容安会对沈嫣做什么,她屡次为难他,不过是恶屋及乌罢了,她能看的出来,霍容安与他父亲是不一样的人。但她一想到他竟然与沈嫣私下见过面,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舒服。
上元节的帝京最是繁华,灯火璀璨,各式各样的花灯竞相争艳,看得人眼花缭乱。
清婉小时候每年生辰,都会跟着张家的孩子去南辉街猜灯谜,猜对一道就可以得到一盏花灯或者一颗金豆子。
整条南辉街的灯会,都是张府举办的,大家在蕉香院里吃过元宵,便到了各家学子大放异彩的时候。清婉在猜灯谜这方面实在没有什么天赋,张承就不同了,半场灯会下来,几乎所有好看的花灯都让他给赢了去。
清婉也不着急,就坐一旁看着,等他玩的差不多了,挑中一个最好看的,直接就上手抢,张承一个瘦弱的书生,哪里抢得过她。实在不行,就干脆抱着花灯躲到张廷身后,张承敬重他父亲,不敢随意在他身旁打闹,只能气的直跺脚。
如今张承成了状元郎,清婉也没有从前那么横了。傍晚在平遥街见过霍容安,她便回寝屋换了件衣裳,打算去趟凝安医馆。
清婉对沈嫣有种危机感,好像自己再不盯紧了,她就会跟人跑了一样。
莫长耀大晚上的还在医馆里给人看诊,近来医馆的名声越做越大,即使是逢年过节他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清婉穿了一件青色直裰和一件月白色大氅,腰间还配了一块美玉,活像个进京赶考的书生。
正在药柜前抓药的马氏见到清婉,忙笑着迎上来,说:“这位姑娘,您是要抓药还是看诊?”
真不愧是大夫,她都穿成这样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男是女。
清婉想着马氏许是忘了自己,便说:“我是来找沈姑娘的。”
马氏打量了清婉片刻,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您是那位贵人吧?”
清婉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尴尬地笑了笑。
马氏笑着说:“沈姑娘去千柳湖看花灯了。”
“她自己一人去的?”
马氏点了点头,说:“嗯。我们这不是走不开嘛......生意太好了。”
清婉看了一眼门口候诊的长队,颔首道:“好,我知道了。”
出了医馆,清婉越想越不对劲,提步直往千柳湖去。
千柳湖周围四条街的花灯都是文府举办的,文若虚每年办的灯会都是帝京里最盛大的,花灯的种类也最多。饶是千柳湖现下被挤的如何水泄不通,清婉还是一眼就瞧见了站在玉钩桥上猜灯谜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