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叹了口气,道:“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很快就能查到了。”
董冬梅匍匐在地,带着哭腔:“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们......他们什么都没做。”
清婉厉声道:“他们是什么都没做,可是你做了!你的主子曾与江家来往密切,互通书信,而江家事发后,你的主子选择了明哲保身,让你去烧毁江生的求助密信,可是,你作为一个经常受到主子苛待的奴婢,心存报复,偷偷将信藏了起来,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墙倒猢狲散。”
元仲呼吸一滞,差点没吓晕过去,清婉却面不改色地继续说着:“你这个心怀鬼胎的奸佞小人,经过元侍郎的一番教导,决心改过,不仅说出了自己藏信的地方,还决定出面指认自己的旧主子,以求得佛祖谅解。”
董冬梅眼睁睁地看着清婉,都听傻了。清婉凝视着她呆滞的目光,温柔地问道:“你听明白了吗?”
董冬梅说:“可那封信早已烧毁了。”
清婉无奈地笑了笑,说:“这种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需记住我方才说的话,明白了吗?”
董冬梅虚弱地喘着气,道:“我如果这么做,还能活的了吗?”
清婉说:“你如果让我满意了,我会尽力护你周全,但是,如果你敢中途生反叛之心,我定让你全家老小死无葬身之地。我怀瑾公主说到做到。”
董冬梅听到清婉的名号,拼命地点着头。
清婉站起身,说:“事情结束之前,我会派人好好盯住你一家人,以防生变。”说罢,她看向一旁呆若木鸡的元仲,元仲被她这么一瞧,立马低下了头,照他为官这么多年的经验,怕是要惹麻烦上身了。
清婉唤来候在外头的狱官,将董冬梅带回牢房。又让狱官搬了两把太师椅,对元仲道:“元侍郎,有些话,我们便在这里说吧。”
清婉兀自在太师椅上坐下,看着立在一旁纹丝不动的元仲,疑惑地:“元侍郎脚下长钉子了吗?”
元仲道了声失礼了,局促地走上前坐下。
清婉自袖中取出一封信,放到元仲面前,说:“元侍郎是大忙人,我也不浪费您的时间了。您看看吧。”
元仲握着信纸的双手不住颤抖,他直到今天才明白,靖远侯那一干人为何如此忌惮清婉了。
清婉神情复杂,说:“张首辅曾与我说过,元侍郎入仕二十载,一直兢兢业业,忠于职守,可惜,不知帮着齐国公做过什么腌臜勾当,这么些年一直不得以升迁。如今刑部尚书一职空缺,陛下原有意升任元侍郎任尚书一职,可却遭内阁劝阻,此事便搁置了。这帝京的官场,向来都是你们男人的天下,我身为女儿身,时时刻刻都想着攀到顶峰去看一看,想知道权力无双是什么滋味。”她偏头凝视着元仲,“元侍郎难道不想吗?”
元仲收起信笺,说:“下官知道,您想借皇后与江生勾结一事,压死皇后,需要下官的协助,所以找到了下官的弱点。但......”
清婉忽觉元仲的眼中已然没有了畏惧之色,不由得疑惑。“但什么?”
元仲说:“但下官帮您,只是因为受够了靖远侯与齐国公在朝中的独断,并非受这封信中的事情所迫。”
清婉的目光移向案上的那封信,说:“你不承认你曾收过齐国公的贿赂,帮他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还举荐过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到云州任巡抚,这些事情,向来都是一环扣一环,我若真的要查,不愁找不到线索。”
元仲望着清婉的清冷的眉眼,神思恍惚,好像在回忆些什么,片刻后,他移开目光,说:“那您可知那笔见不得人的勾当,具体是何事?”
清婉皱了皱眉,冷笑着说道:“难不成,和我有关吗?”
元仲淡淡地:“下官在这变幻莫测的官场,好歹也待了近二十年,如果下官对自己要效劳的上峰一点了解都没有,又怎么敢轻易答应帮您做什么?”
清婉深吸一口气,她喜欢威胁别人,殊不知这种被人抓着小辫子的感觉,当真是不好受。
元仲见清婉难得面露难色,又说道:“下官曾经用自己的家人发过毒誓,会把那件事一辈子烂在肚子里,所以如果您想知道,可以去问问张首辅。他大抵也是了解一二的。”
清婉忽然冷笑了一声,双手交扣,点了点头,道:“好,多谢元侍郎相告。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你知我知,不必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元仲想了想,眼底生出一股寒意,他真的难以想象,眼前这个柔弱的小姑娘,今年不过十七岁。“殿下不打算放董氏一条生路吗?”
清婉摇摇头,说:“能守住秘密的,我只相信死人。这件事情,就交给元侍郎去办,我就不亲自动手了。事成之后,我会向陛下举荐你,不过,现今朝中形势凶险,内斗严重,比起升迁,元侍郎更在意的,应该是寻得一座靠山吧。”
清婉出了水牢,衣裳上沾染了一股铁腥味,她回到竹辉堂,吩咐顾彦去请夏暝过来一趟,随后进了内室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