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映柳也不看他,兀自走进雅间,第一眼便看见案几上只剩下碎屑的几盘茶点。
张承面上有几分尴尬,方才等的饿了全给他吃了。“茶都凉了,我去让人再泡一壶过来。”
许映柳走到案几旁坐下,说:“不用麻烦了,我坐一会就走。今日要不是母亲劝我,我才不来呢。”
张承站在原地磨蹭了一会,还是去让小厮再泡一壶桂花茶来。又亲自端到许映柳面前,说:“难为你这么冷的天还出来和我见面,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许映柳见他态度还算诚恳,伸手接过茶杯。
张承说:“映柳,你看,咱俩婚期也快到了,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你最近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的,跟我讲讲我呗。”
许映柳说:“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这帝京里多少姑娘盼着嫁进你们张家,本姑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承:“你看你又......又......”
许映柳沉下脸,说:“又什么?”
张承硬是逼着自己把话咽下去了,说:“你说,咱俩从小一块长大,这婚事也是早早就定下的,我记得你那会挺高兴的,怎么自从我送了你一香囊,你就对我爱搭不理的,连我爹都开始误会我......”
许映柳忽像被点了火似的,说:“你还敢提那个香囊!”说罢,转过脸去不看他。
张承拍了自己一脑瓜子,“我想起来了。”
许映柳忍不住去瞧他,见他脑门都给拍红了,问道:“你想起来什么了?”
张承说:“那香囊上绣了朵牡丹,我记起来你以前曾经说过,牡丹花最是俗不可耐......”
许映柳以手抚额,叹了口气。
张承瞧见她脸色不对,便住了嘴。“那你和我说说,哪不对了?”
许映柳看他一脸懵,便说:“那香囊上牡丹的绣法,乃是平绣。”
张承神情迷茫,愣了片刻,点了点头,道:“然后呢?”
许映柳见他点头,想必就是刻意的了,胸口堵了一口闷气,“你想嘲笑我平绣学的不好,直说不就是了,何必拿个香囊来暗示我?还特意挑了牡丹花的样式,你不是故意的,还能是什么呀?”
张承教她这么一说,当真是莫名其妙,“二小姐,不,我的好妹妹,我干什么要嘲笑你?你别闹了好吗?”
许映柳比他还委屈,不肯罢休,“你还不承认?那日在宁国公府,许映霜当众绣了幅群蝶戏牡丹图,是谁巴巴地跑过去,说什么‘六妹妹,你绣的牡丹真好看,’是不是你?是,我的公鸡图是没她的好,笨手笨脚的也学不来什么平绣,你要是喜欢,你娶她去啊!”
张承也急了,“我一个大男人,哪晓的什么平绣苏绣,我那日就是随口一夸而已,当时那周围的人都在夸,我不随便说两句怎么行呢?你瞧你,生气归生气,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娶妻这种事,是说娶就娶,说不娶就能不娶的吗?”
许映柳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被他后半段话点燃了,“你终于说出来了是吧?你是不是早就后悔和我定婚了?”
张承大呼冤枉,怎么越解释越生气,“姑奶奶,我哪有?”
许映柳说:“你要是嫌我脾气不好,你娶许映霜那个小贱人去啊,她脾气可好了,又贤惠又能干,还会给你写诗,多厉害......”说着说着,许映柳忽然抽泣起来,腾的起身就要走。
张承忙伸手拉住她,“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还哭上了......”
许映柳甩着手想挣脱他,“谁准你碰我的,臭不要脸。”
张承见她居然脸红起来,想起自她十!岁以后两人便没再拉过手了,一时狠下心,伸臂将她搂到怀里,为她拭去泪水。
许映柳吓了一跳,边挣扎着边娇嗔道:“张子承!你个登徒浪子,你放开我!”
张承咬着牙偏是不放,说:“你不哭我就放开你。”
许映柳用力推搡着:“你堂堂一个状元郎,怎么这么不知羞耻?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张承低下头在她耳边说:“这又没有别人,怕什么?再说了,状元郎怎么了?状元郎也搞不懂平绣,和你这笨手笨脚的正好凑一对,是不是?”
许映柳登时红到耳根,推也推不开,情急之下说道:“你再不放开,我......我喊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