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心想,她都多大年纪了,还想着拿糖糕哄她,“不吃。”
张廷心想,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小姑娘在闹别扭,便说:“如果不是先帝驾崩,国事繁重,我昨天就该来看你的,今早赶了三个时辰的路,一会就要回去了,你不转过来看看我吗?”
清婉想起,刚才好像看到他下巴长了一些胡渣,他一向注重仪表,最近是有多忙,连胡子都忘刮了。清婉心里关心着,却一点儿也不想转过去看看他。
她闷声道:“我困了,您走吧。”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糖糕我放桌上了,你要是饿了,就起来吃点。”
张廷来之前,就没想着能轻易哄好她,只是他不来,心里总是不安。
清婉闷闷地嗯了一声,埋着头一直到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才掀开薄毯坐起身来。
桌上堆了十几个精致的糖盒,全是锦芳斋的。除了她最爱的桂花糖蒸栗粉糕,还有一口酥,梅花香饼,豌豆黄,莲花酥,龙须酥,枣泥山药糕......
清婉大致数了一下,起码有二十来种,这么多糖糕,她吃十天半个月也吃不完,他一次就带了这么多,是不打算再来看她了是吗......她想着想着,就像个漏了气的皮球一样,萎靡不振,一脸失落。
她忽然瞧见一个糖盒底下,压着一封信,她疑惑地拆开信封,取出厚厚的一叠信笺,好像是用东真语写的,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东真语是生活在苍梧国的东真人所用的语言。她记得母亲说过她从小就跟着舅母学东真语,但学的并不好。由于大梁与苍梧国的贸易来往并不如婴州那样密切,所以翰林院历任的学士会东真语的也不如会古博尔语的多。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信吗?可为什么要用东真语写呢?
难道这信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璇忽然跑了进来,两眼放光的看着桌上的糖糕,“姐姐,姐姐,璇儿能吃吗?”
清婉收起了信,摸了摸她的发髻,说:“吃吧。”
张璇挑了块豌豆黄,说:“璇儿方才看见大表叔带着好吃的来看姐姐了,大表叔一走,璇儿立马就跑过来了。”
清婉笑着说:“你这小丫头,还挺诚实的。”
张璇塞了一嘴点心,说:“大表叔的糖糕真好吃。还好今天娘亲不在家,璇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清婉给她倒了杯茶,“喝口茶,别噎着了。”
张璇忽然想到什么,说:“方才璇儿送大表叔走的时候,他看上去好像不大开心,璇儿问他,他也不说,姐姐知道为什么吗?”
清婉扯出一丝笑容,说:“也许,是朝堂上的事吧。”
张璇想了想,说:“可是爹爹也每天都要处理政务,璇儿从来没见他不开心过,就算有,爹爹只要一看见璇儿,立马就开心了。”
清婉不知怎么同她见,便说:“你大表叔的官职同你爹爹的不一样,棘手的事要更多一些,他最近只是有些累了,没有不开心。”
张璇听罢,说:“璇儿知道了。爹爹累了的时候有娘亲照顾他,还有璇儿这个开心果陪他说话,可大表叔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显得那样孤寂可怜,对不对?”
清婉愣了愣,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千奇百怪的。
张璇见她不答,催促道:“姐姐你说对不对?”
清婉说:“对,璇儿说的对。”
张璇看着手里的糖糕,思考了一会,说:“那下回璇儿再见到大表叔,便让他赶紧再娶个娘子,生一个和璇儿一样的开心果,大表叔听了一高兴,说不定,还会给璇儿买糖糕吃呢。”
清婉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不然,璇儿再想个法子?这个办法实在太麻烦了,你说是吗?”
张璇皱了皱眉,说:“不麻烦呀,我爹爹就老想着和我娘亲再要一个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