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允接过宫人递来的糕点盒,行了退礼便离开了,自始自终都没有抬眸看太后一眼,更让一旁察言观色的清婉觉得古怪。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没有那么容易拔除了,她登时觉得太后看韩允的眼神,竟有那么一丝丝的……爱慕?
不过像韩允这样容貌出众,年轻有才的男子,未到而立,升官发财死老婆全都经历了一遍,有女人动心,也是在情理之中。
清婉行了退礼,紧随韩允后头出去了,下了白玉石阶,许是好奇心作祟,她故作无意地说道:“太后娘娘对韩大人好像挺欣赏的……难怪今天陛下乖了许多。”
韩允纳罕,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关联吗?“臣当年考中榜眼的时候,连魏学士看了臣的文章,都夸赞臣才思敏捷,学识渊博,太后娘娘一向惜才,欣赏微臣有很奇怪吗?”
清婉忍不住笑出声来,“韩大人果真一点儿也不谦虚。”
韩允想起昨日两人被打断的谈话,说道:“首辅昨日找了殿下去谈话,为何又与齐国公起了冲突?”
清婉微笑着说:“八字不合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韩允垂眸撇了一眼清婉手腕上的纱布,道:“殿下也真是不长记性,这伤的居然还是同一只手。”
清婉问:“你是在嘲讽我不自量力吗?”
韩允浅笑道:“自然不是,殿下是臣见过最有胆识的女子。只是,有时候偏不喜欢用在正途上罢了。”
清婉笑了笑:“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带了一股歪风邪气似的。”
韩允眉目温和:“殿下误解了,能舍身为别人挡刀的人,怎么会有歪风邪气呢。”
清婉不说话了。
韩允又说:“不过臣倒是很好奇,陛下生母的事,殿下打算怎么处理?难道真的要让陛下治齐国公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清婉说:“陛下年幼,大字都识不得几个,他怎么做取决于旁人怎么引导,不过,我之所以想出这个主意,也不单纯是为了作弄他,还有旁的原因在里头。”
韩允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说:“臣明白了。”
清婉的眼中充满了戏谑的笑意,“你怎么可能明白呢。”
清婉正准备钻进马车打道回府的时候,偏头瞧见霍江被一群人簇拥着向青云殿走去,他人生的高大,穿了一件云团鹤纹黑色大氅,在人群中显得特别显眼。
两人淡淡的对视了一眼,各自移开了目光。
霍江身侧的赵建却停下了脚步,眯着眼盯着登上马车的清婉,待车帘放下,才回头快步跟上霍江的脚步。
赵建看着霍江不知何时沉下的脸色,问:“国公爷可认识那位姑娘?”
霍江一愣,“你不认识她?”
赵建说:“下官昨晚好像在鸣翠楼见过她,瞧见她和张首辅搂搂抱抱的,还以为是他新纳的小妾呢。”
今日看那姑娘出行的仪仗,想来应当不可能是张崇璟的人。
霍江忽然停住了脚步,身后的护卫没反应过来,差点撞上去。他偏头看向赵建,眼神阴鸷,“你再说一遍?”
赵建愣了愣,疑惑地:“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霍江说:“那个女人,是怀瑾长公主。”
赵建呼吸一滞,神情瞬间呆滞,“这不......不太可能吧?昨夜鸣翠楼来往人太多,下官也有可能看错了......”
霍江双手交握置于身前,沉思片刻,说:“你刚才说,你看到那个女人当众和张崇璟搂搂抱抱的?”
赵建又仔细回想了一会,说:“是有这么一个女人来着,不过下官当时也就看了一眼,也不敢肯定是不是长公主......对了,下官倒是记得,昨晚那女人的手腕上还缠着一圈白纱布。”
霍江的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又把赵建给搞糊涂了。
“那便是她了。”
赵建惊讶地:“......不会吧,张崇璟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那怀瑾长公主可从小就是他门下的学生。”
霍江大步向殿门走去,揶揄道:“伪君子,真小人罢了。”
赵建忍不住感叹道:“您说先帝在天之灵,要是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还未成婚就在外头跟老男人瞎搞,会是什么心情?真真是有辱斯文。”比自己去教坊司招妓还要有辱斯文。“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霍江心下一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清婉甫一回到府中,顾彦便迎了上来:“殿下,属下派人追查过了,齐国公手下的人几乎扫荡了帝京周边所有的荒山,除了香叶山和兰兴谷没有触及到。”
清婉想了想,淡淡地:“知道了。”
张廷说的对,找到了又能如何,难不成,她真的要去刨了他的坟......
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十五这日,清婉一直睡到辰正才起,在床上慵懒地翻来覆去,才忽然想起自己还要去参加张老夫人的寿宴。
她洗漱过后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妆容,石嬷嬷带着几个婢女拿了些贺礼过来给她看。
石嬷嬷说:“殿下,您看这些够吗?”
清婉粗略看了一眼,两盒燕窝,两盒阿胶糕,一支千年老人参和一盒祖母绿宝石。
除了这两盒燕窝,其他都是贡品来着。好像有些贵重了......不过,她本就起晚了,现下也来不及再挑了。
石嬷嬷见清婉好似不大满意的样子,说:“殿下可是觉得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