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张老夫人耳中,当即便差点昏厥过去,张岳慌忙将母亲搀扶上座椅,张老夫人指着张岳质问道:“你不是说你买通了渡口审查的官吏吗?为什么不让你弟弟坐货船?”
张岳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个巴掌,“儿子给三弟安排的的确是货船,就算遇上风浪,也不可能被掀翻,儿子也不知道,为何会出这样的意外。”
张老夫人抬起颤抖的手臂,说:“去,把那个庶子叫过来。”
张岳一怔,难道事情和大哥有关?不等张岳去请,张廷便走了进来。
“母亲,请您节哀。三弟的遗体,已经在路上了。”
张老夫人定定的盯着这个身穿一品官服的庶子,只觉得他文质彬彬的样子虚伪至极,“你说,你弟弟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张廷淡淡道:“母亲这是在说什么?我也是刚刚才得知三弟从流放地逃出来,不幸遇难,我已经派人着手调查,抓捕了房崖县的县令,马上就会知道,是谁私自放走了三弟了。”
张岳登时脚底发软,大哥的动作怎么这样快?难道他早就发现了,故意引他们上钩?
张老夫人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认定了是张廷在从中作祟,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逆子,你还敢说,不是你做的手脚,害死了你三弟?好好的一艘货船,怎么就那么容易掀翻了?为何其他的船只却没事?”
张廷勾了勾唇角,说:“三弟的死,应该问母亲自己才对吧,如若不是您的私心,三弟乖乖待在房崖县,何至于丢了性命。”
“果然是你!”张老夫人怒极攻心,抬手一个巴掌就甩到了张廷脸上,“你这个畜生,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这一下,可把满屋子的人吓了一跳,张岳更是惊慌,“母亲。”
张廷伸手摸了一下伤处,火辣辣的疼,神情却十分麻木,“他是我张廷的弟弟,却不代表他就配为人。”
说罢,便转身离去。
张岳望着张廷的背影,眼神惶恐,张老夫人嘴里还一直不停的咒骂着:“这个畜生,早知今日,当年就该不顾一切地把他捂死算了,何来今日的这么多痛苦。”
张岳抚着母亲的背,低声劝道:“母亲,这可是在长公主府,小心隔墙有耳。”
“我儿子都死了,我还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张老夫人痛心疾首,捶着胸口,倚在张岳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智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蘅梧堂正房。
清婉听到张廷回府了,便让人去准备晚膳,坐在西次间等了许久都不见人进来,就让晓红出去问一下。
陈晁忽然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十分焦急的样子,顾彦急忙忙跟在他身后拉着他的胳膊,欲将他赶出去。“你不能进来。”
清婉说:“出什么事了?”
陈晁甩开顾彦的钳制,说:“殿下,属下有要事禀告。”
清婉看了一眼顾彦,说:“没事,让他说吧。”陈晁一直都是这个虎虎的性子,从前便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顾彦因此几次三番的阻止他接近清婉。
陈晁说:“张三爷前些日子从流放地逃出来,在渡江的时候溺亡了,张老夫人诬陷是都尉对船只动了手脚,当众打了都尉一巴掌,还辱骂都尉是畜生。”
清婉脸色一沉,心里越生气面上反倒越是平静,“都尉现在人在哪?”
陈晁说:“都尉去书房了。”
清婉深吸一口气,他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的伤处,她露出一抹冷笑,“敢在我的地盘上打我的男人,好,很好。”
陈晁挺直了腰板,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清婉站起身,说:“把外头的护卫全部带上,我非得去教训一下那个老妖婆不可。”
“是!”陈晁应的很响亮,还用手肘碰了一下顾彦,示意他还不快去。
清婉带着人到了云和轩外,吩咐护卫守在门外,不允许放任何人进来。
张岳还在安慰张老夫人,瞧见清婉气势汹汹的带人走了进来,心脏咯噔一跳。正欲扶着母亲起身行礼,却见清婉怒道:“把人给我扣起来!”
两个护卫应声上前,将张老夫人拖到堂下正中央,两手反扣到身后。
张岳又急又心疼,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另一名护卫扣到一旁。“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清婉目光凛冽,冷笑道:“我做什么?这话应该是我来问张府丞才对吧?”
张岳忙解释道:“母亲年事已高,听闻三弟不幸身亡,一时失了理智,才动手打了大哥,还望殿下能宽恕母亲这一回。”
清婉嘲讽道:“简直是不可理喻!你三弟自作孽不可活,和我夫君有什么关系?让她跪下!”
护卫得了命令,踹了一下张老夫人的小腿,按着她的肩膀强制她跪在地上。
张老夫人这把养尊处优的老骨头何曾被这般粗鲁的对待过,当即吃痛出声。
“母亲!”张岳被护卫死死的扣着,挣脱不开,主动下跪,对清婉说:“殿下,您与臣的母亲也算是一家人,若是心中真的有什么不平的,大可叫大哥过来一问,我大哥一向孝敬母亲,绝不会做此等有悖人伦之事。殿下再生气,又岂有这般欺负老人家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