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见他一脸淡然,忽然想问他,当初他娶冯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对于清婉来说,属实太过随意了。
清婉靠在他怀里,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她见过面还未出嫁的名门贵女,最后选定了几位,和张廷说:“那我改天请人来家里坐坐。”
张廷搂着她的肩,说:“好。”
清婉抬眸看了他一眼,他一晚上都坐在这里陪她和孩子说话,“你不去书房吗?”
张廷说:“不去了。怎么了?”
清婉说:“没什么。”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隐觉得张廷似乎有意图放权,对底下的公务和官员,抓的没有以前紧了。她前阵子,偶然听闻他在听部下通报事情,而后竟然选择全权交给韩允去做,他貌似格外看重韩允,有意培养他。只是,这是为什么呢?
清婉选了几位有待字闺中的贵女的高官女眷,邀请她们带各自的闺女,前来长公主府参加桃花宴。
帖子一送出去,京中的贵女都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长公主虽没有明说这场宴会是用来给自己挑选儿媳的,可长公主这些年何曾办过什么聚会,并且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家眷才能参加,还特意向各位夫人说明只能带未出阁的贵女前来,因此人人心知肚明,长公主这是想给二少爷挑媳妇了。
张柠知道这事后,又紧张又意外,意外是因为他没想到清婉会费心给他安排这些事情,紧张是因为他从小就不像他大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粉红知己一堆一堆的,长的也没有他大哥好看,嘴还笨。可清婉毕竟是他的继母,就是对他再好,也不是他能招惹的人物。
到了桃花宴那一日,清婉秉持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态度,企图劝张柠去湖边转转,看看有没有自己中意的,若这小子开了口,那可省掉她好多麻烦。谁知,她正在同前来赴宴的文老夫人说话时,手下的人来通报说,二少爷在石桥底下找到了一艘小船,自己一个人泛舟去了。
清婉听了默默扶额,这孩子真的是......
宴会中途,许映柳抱着轩宝出来,一众女眷纷纷围了上来,一个个都一副想上去逗一逗的样子。清婉却留意到,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却远远的站在桃树下站着,发髻上簪着一朵桃花,面容清丽,眼神不住往轩宝的方向望,显然是很喜欢,却没有离的太近。
过了不久,轩宝忽然“哇哇”大哭了起来,许映柳怎么哄也哄不好,只好向众人辞别,带他下去哄了。
女眷散开后,清婉悄悄让石嬷嬷去打听那个姑娘是谁,石嬷嬷很快就回来了,说是大理寺卿刘含章的长孙女。
刘含章是张廷的门生,她倒是没有听说过他还有个这么大的孙女。石嬷嬷告诉她,刘含章的大儿子十四岁便成婚了,孩子生的早。
清婉点点头,说:“我想见一见她。你下去安排吧。”
石嬷嬷颌首应诺。
刘氏被石嬷嬷带到八角亭里,有些慌张忐忑,知道长公主要见她,更是惊讶极了。
清婉不想摆出一副恶婆婆的架势,笑着请刘氏入座,问了她一些家中长辈的事情。刘氏都一一礼貌应答了。
清婉又问她,家中可有弟妹,刘氏说:“臣女有一弟弟,年纪不足五岁,臣女的母亲早逝,所有从前在家中,常帮着照顾弟弟。”刘氏原以为,她一个丧母长女,父亲的官位也不算多高,怎么能入得了长公主的眼,不曾抱什么希望,可现下长公主私下找她来谈话,不免让她觉得很是意外。
清婉点了点头,母亲早亡,弟弟年幼,难怪看上去这样成熟稳重,很是不错。
清婉接着又问了她一些主中馈方面的事,刘氏答道,从小便跟着外祖母学过,书也读过不少,只是同张家的少爷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清婉想起了许映柳,张承那样一个大才子,不也娶了个不爱读书的媳妇,别说刘氏了,就是国子监里的考生的学识,也没有多少能比得上她两个儿子。就是不知道张子柠对姑娘家这方面有没有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这孩子,性子比他父亲还闷,同住了一年多的时间,清婉对他愣是什么都不了解。
清婉与刘氏正聊着,张柠恰巧从八角亭外经过,似要往书房的方向走去,见到清婉,愣了一下,才上前行礼。“母亲。”
清婉招手让他过来坐,却瞧见他衣袍底下湿了一大片,“这是怎么了?”耍水去了?
张柠没敢再上前,他本就仪表不整,更何况还有外人在,“回母亲,儿子方才去镜湖游船,船底不慎漏了水。”
清婉无奈道:“那桥底下的木船都放了多长时间了,也没有人维修,你也敢去坐?罢了,你先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衫,我让人去库房抬艘大些的船出来,一会儿,和刘姑娘一同去泛舟吧。”说完,还对着刘氏感叹了一句,“今儿个天气真好,不泛舟真是可惜了。”
张柠闻言,看了一眼刘氏,泛舟?这是要让他和姑娘家共处一舱了吗?不过,有母亲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是,儿子这就回去换衣衫。”
张柠走后,清婉对刘氏笑笑说,“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腼腆了。”
刘氏微笑着低头不语,而后又悄悄抬眼往张柠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张柠刚换完衣服从房间里出来,便有小厮过来告诉他,刘姑娘已经在船里等着了。一开始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直到进了船舱,发生偌大的游船,只有他和刘氏两个人,压根不见母亲的身影,他才着急起来,甚至下意识想出船舱找母亲,刚一掀开帘子,又反应过来这是否不大合礼数,遂又把脑袋缩了回去,面色灿灿地叫了一声,“刘姑娘。”
刘氏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抬手把耳边的发丝拢至耳后,唤道:“二少爷,叫我琯琯就好。”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张柠却登时虎躯一震。
另一头蘅梧堂里的清婉,正抱着汤包偷笑个不停,汤包吸着奶,双目无神地望着母亲,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石嬷嬷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清婉忙问道:“怎么样了?”
石嬷嬷说:“殿下放心吧,一切顺利。”
清婉忽然觉得,给人牵线搭桥好像还挺好玩的,汤包忽然狠狠地咬了一下清婉,引得她痛呼一声,恨恨地戳了戳汤包的小脸蛋,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和你爹一个样呢?再咬,再咬就不给你吃了。”
汤包仿佛听懂了清婉的话,乖了那么一小会儿,而后趁其不备,又咬了一口,完事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气得清婉当即就断了她的粮。
还没吃饱的汤包在意识到母亲来真的以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张廷刚走到门外,就听见闺女的哭声,大步进了屋,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