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那位祖父也不过如此。

枕边人被害，他从未察觉也就算了，还将杀人凶手高高捧着，和对方恩爱一生。这样的男人要来何用？苗嬷嬷口口声声说他是被欺骗的，他原本也不喜欢那位贵妾，如果真的不喜欢，如果真的爱护自己的妻子，又怎么会因为对方怀了一个孩子，生了一个孩子就对对方改观，甚至是心生怜惜呢？

不过都是借口罢了，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可怜她的祖母，嫁了这么一个无用的男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害死了，非但没有给自己报仇，还和害死了自己的仇人恩爱了下半生。祖母泉下有知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直接从地府里爬上来找那对狗男女算账。

“真是可惜了，我祖父已经过世了。”明媚听完了苗嬷嬷的话之后叹息了一声。

苗嬷嬷却理解错了她的叹息之意，“可不是，若是老侯爷还在，定要让老侯爷看清楚这个毒妇的真面孔！”

明媚讥讽的笑了笑。

让他看清楚老夫人的真面目？应该是让他看看自己是如何被一个女人耍了大半生，，玩弄于股掌之间才对。如果他还活着，当着他的面揭穿老夫人的真面目，想来他的反应一定会非常的精彩，说不定能活活气死。如果是这样，倒算是帮她的亲祖母报仇了。

可惜啊，他死得早……

明媚突然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了起来，问道：“我祖父的身体一向如何？”

苗嬷嬷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愣怔了一下才回答道：“老侯爷年少的时候练过武，说是本来是打算从军的，只是被老夫人拦下了。但是侯爷却一直没有落下锻炼，后院还有练武场呢。有什么不对吗？”

明媚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祖父当年过世的时候好像年纪也不是很大……”

她这一句暗含深意的话让苗嬷嬷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姐的意思是……是说侯爷……侯爷是被人……”害死的？

明媚深深的笑了笑，“这也有可能的不是吗？如果祖父当年不经意的发现了什么，想要查下去，结果被老夫人发现了。老夫人怎么能让自己做的事被人发现呢？所以就先下手为强，以老夫人的性子来说，这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秋葵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一脸淡然的姑娘，好像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的平常。

看到两人错愣惊愕的样子，明媚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不相信？”

老夫人那种人，做出这种事不是很正常的吗？她们不会是认为老夫人对祖父是真爱，为了爱可以放弃一切吧？可算了吧，大概从进府当贵妾开始，老夫人的目标就很明确了。她要当侯府的正经夫人，唯一的夫人，不是小夫人。所以她害死了主母，自己上位。

这还不够，她还想往更高的地方爬去，所以她将贤良淑德演绎到了极致，换来了一个诰命夫人。她将明凤培养成了京城首屈一指的贵女，若是按照当年的发展，明凤最后还真的很有可能登上高位，光耀门楣。

祸害遗千年，老夫人的命还挺长，长得有些让人厌恶憎恨了。

苗嬷嬷不由得沉默了。这话倒是真的。

“现在小姐都知道了当年的事，小姐打算怎么办？”苗嬷嬷最关心的是这一点。

明媚沉默着没答话。

苗嬷嬷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坐在面前的少女却始终一言不发，她的心不禁沉了沉，有些失落心寒了起来。

她就知道……

“如果有需要，嬷嬷愿意出面指证老夫人吗？”明媚突然问。

苗嬷嬷愣了一下，“指证？”

明媚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了，既然知道她做了什么事，那自然是要揭发的。可是没有人证是不行的。当年在侯府的人现在死的死，走的走，我找了这么久也只是找到了嬷嬷你一个人而已。如果没有人指证要怎么揭发她，别人怎么会相信？”

苗嬷嬷眼里顿时升起了亮光，毫不犹豫的说道：“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当然是愿意出面指证她的！”

夫人当年对她有恩情，甚至是对他们一家都有恩情，所以多年后能为夫人讨回公道，揭穿那个毒妇的真面目，她当然是愿意的！

得到苗嬷嬷的承诺，明媚笑了，看着苗嬷嬷，真诚的说道：“那我就先在这里替祖母多谢嬷嬷了。祖母去世多年还能有旧人记得她，若是祖母九泉之下有知，想来心里也是会十分高兴和安慰的。”

苗嬷嬷摇了摇头，“夫人当年对我有恩，如果不是夫人，我们一家或许都会撑不过来，别说像现在这样安享晚年了，我和我家人怕是也早就死了。可以说是夫人救了我们一家的命，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为夫人讨回公道是我应该做的。”

明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祖母过世这么多年了苗嬷嬷还记得。她让秋香传话，明知道希望渺茫她还是来见她了，可见这么多年，她心里一直没有放下祖母的事。如果有能力，恐怕是早就为祖母报仇了吧？

这么多年了，除了这个嬷嬷还记得，还有谁记得那个红颜早逝的人呢？连她的祖父恐怕也早就忘记了，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和老夫人恩爱了后半生。

想想就替祖母觉得不值呢。如果不是想看二房的人倒霉，她还真是想看到宣平侯府就这样落在外人手上，然后，慢慢的败落，消失在京城。等二房死绝之后，宣平侯府明家的血脉就让它绝了算了，这样她祖父在九泉之下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明媚讽刺的想着，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敬不孝的。

看着自己的正妻嫡子被害，丝毫没有察觉，糊涂至此，不敬不孝也罢。

“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苗嬷嬷心急的问。

明媚安抚道：“这件事急不来，需要从长计议，万一惊动了他们，让他们起了防患之心就不好。”

苗嬷嬷经她这么一说才冷静了下来，连连点头，“小姐说得对，确实是这样。那毒妇可厉害着呢，这么多年了，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真面目的。我就没见过心肝这么黑的人！”

明媚笑了笑。

老夫人的心肝确实黑，而且还毒，但是比她更黑更毒的比比皆是。

“这件事等我安排好了，我会再让人去找嬷嬷的。只是嬷嬷在京城也要小心，平日千万不要联系我，免得被人怀疑。有什么事需要嬷嬷帮忙的，我会让人去接嬷嬷的。”明媚叮嘱道。

苗嬷嬷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我明白的。”

小姐看起来很是聪明，虽然她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不是夫人的儿子来做，反而是小姐这个孙女出头，但是现在既然有人愿意为当年的人奔波努力，那她就愿意相信！她不能再错过这样的机会了，等了几十年才才等来的机会，如果错过了，谁知道她还能不能等到下一个机会呢？

她现在只能选择相信小姐了。

在天香楼待了足足一个时辰，明媚这才带着秋葵离开，带着来天香楼之前买的首饰坐着马车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