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当真是这么说的?”
太医点头:“千真万确,皇后以太医院院使之利相诱,但臣不敢欺君。”
公孙戾挥挥手,太医退下。
曹禺道:“陛下,接下来如何处置那两名女婴?”
……
郑媱两臂各拖一个襁褓,低头左看看,右看看。两个孩子都睡得香甜,她笑着对刚刚走进来的春溪说她的两个女儿乖巧得很,既不哭也不闹,就喜欢睡,是两只小睡虫。春溪笑着附和,不敢跟她复述太医的话。
“姐姐呢?”郑媱又问,“外面谁在说话?”
“在外面呢,”春溪向外指了指,“曹内侍来了,皇后娘娘让奴婢进来陪着你。”
“曹禺?”郑媱惊坐起来,怀中的婴儿醒了,相继啼哭起来,嗓门虽然不高,但但你一嗓,我一嗓,嘈嘈切切的,淹没了外面的谈话声。不一会儿,皇后脸色不豫地进来了,身后跟着两名腰圆膀肥的中年妇女。
“娘娘,她们是?”郑媱一眼便瞧出那两名妇女是宫中乳母了,难不成是来抱走孩子的?下意识地将襁褓揣紧。
皇后安抚她道:“你放心,她们是陛下派来喂养孩子的,今日起就住在这里了。”
不死鸟
一年多前,有份刊物嘱我写稿,题目已经指定了出来:“如果你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你
将会去做些什么事?”我想了很久,一直没有去答这份考卷。
荷西听说了这件事情,也曾好奇的问过我——“你会去做些什么呢?”
当时,我正在厨房揉面,我举起了沾满□□的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发,慢慢的说:
“傻子,我不会死的,因为还得给你做饺子呢!”
讲完这句话,荷西的眼睛突然朦胧起来,他的手臂从我身后绕上来抱着我,直到饺子上
桌了才放开。
“你神经啦?”我笑问他,他眼睛又突然一红,也笑了笑,这才一声不响的在我的对面
坐下来。
以后我又想到过这份欠稿,我的答案仍是那么的简单而固执:“我要守住我的家,护住
我丈夫,一个有责任的人,是没有死亡的权利的。”
虽然预知死期是我喜欢的一种生命结束的方式,可是我仍然拒绝死亡。在这世上有三个
与我个人死亡牢牢相连的生命,那便是父亲、母亲,还有荷西,如果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在
世上还活着一日,我便不可以死,连神也不能将我拿去,因为我不肯,而神也明白。
前一阵在深夜里与父母谈话,我突然说:“如果选择了自己结束生命的这条路,你们也
要想得明白,因为在我,那将是一个更幸福的归宿。”
母亲听了这话,眼泪迸了出来,她不敢说一句刺激我的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喃喃的说:
“你再试试,再试试活下去,不是不给你选择,可是请求你再试一次。”
父亲便不同了,他坐在黯淡的灯光下,语气几乎已经失去了控制,他说:“你讲这样无
情的话,便是叫爸爸生活在地狱里,因为你今天既然已经说了出来,使我,这个做父亲的
人,日日要活在恐惧里,不晓得那一天,我会突然失去我的女儿。如果你敢做出这样毁灭自
己的生命的事情,那么你便是我的仇人,我不但今生要与你为仇,我世世代代都要与你为
仇,因为是——你,杀死了我最最心爱的女儿——。”
这时,我的泪水瀑布也似的流了出来,我坐在床上,不能回答父亲一个字,房间里一片
死寂,然后父亲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出去。母亲的脸,在我的泪光中看过去,好似静静的在抽
筋。
苍天在上,我必是疯狂了才会对父母说出那样的话来。
我又一次明白了,我的生命在爱我的人心中是那么的重要,我的念头,使得经过了那么
多沧桑和人生的父母几乎崩溃,在女儿的面前,他们是不肯设防的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刺伤,
而我,好似只有在丈夫的面前才会那个样子。许多个夜晚,许多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我躲在
黑暗里,思念荷西几成疯狂,相思,像虫一样的慢慢啃着我的身体,直到我成为一个空空茫
茫的大洞。夜是那样的长,那么的黑,窗外的雨,是我心里的泪,永远没有滴完的一天。我
总是在想荷西,总是又在心头里自言自语:“感谢上天,今日活着的是我,痛着的也是我,
如果叫荷西来忍受这一分又一分钟的长夜,那我是万万不肯的。幸好这些都没有轮到他,要
是他像我这样的活下去,那么我拚了命也要跟上帝争了回来换他。”
失去荷西我尚且如此,如果今天是我先走了一步,那么我的父亲、母亲及荷西又会是什
么情况?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对我的爱,让我的父母在辛劳了半生之后,付出了他们全部
之后,再叫他们失去爱女,那么他们的慰藉和幸福也将完全丧失了,这样尖锐的打击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