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个奖项的提名陆续公布,程苔的热度再次迈上新台阶。比起最佳女主角奖项的血雨腥风,她这个女配角的提名似乎平和了许多。任谁都不能否认过去一年她各个配角的热度,就算是被全网骂的江沅和贾南风,也确实是为她吸引了很多关注度。
程苔忽然多了很多杂志拍摄和采访工作。比起最佳女主角每个候选人的春风得意,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演员,靠着反派,再到一个很好角色的翻盘似乎更有意思。这个时候,就连程苔前几个月全网骂都成了励志题材。采访的时候她经常会被问起对此的感受。
其实程苔不想回答这些问题。一旦提到,她就大脑一片混乱,她压根想不起来背好的采访稿,能想起来的只有直播时满屏幕的谩骂,被放在各种动物身体上的自己这张脸,还有各种和男性的传闻。
全世界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只能抓着裙子,似乎这样就能按住双腿不发抖。
每次在休息室化妆的时候,程苔就追在楼思后面不停地问:“我有没有发烧啊,感觉我发烧了。”
楼思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摸摸程苔的额头,把她推到化妆镜前坐下,给她放松肩膀,说:“没有啊,你是不是冷啊。”
“那就是低烧。”程苔无精打采地坐着,背都挺不直。
往常听见李姐高跟鞋的声音,程苔立马会挺直背,生怕被碎碎念。但现在,程苔茫然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谁都顾不上。
李姐瞧了眼程苔,伸手提起她的嘴角,鼓励她,“笑一笑,都要拿奖了还不高兴。”
“说得好像这几个奖就是我的一样。”程苔闷闷不乐,接过李姐手里的台本,准备下一场采访。
李姐坐到沙发上,说:“怎么就不是你的了,去年那部《光武传奇》多厉害,到现在各大电视台的黄金档都还在播各种古装剧,那些新剧,刚立项就被抢光了,你不拿奖谁好意思拿。“
程苔嘴一撇,嘀咕:“那你们还让我去演都市剧。”
李姐似乎听到了程苔的话,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催着楼思赶紧陪程苔练习一下待会儿的采访。
其实采访问的问题大多就是那几个,程苔基本上都能猜到李姐给自己的台本上是怎么写的。她也没有刚开始的紧张,反正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
和程苔一起成为热点话题的,是她的哥哥。
段人行预计会在这个月底发新专辑,新专辑还没出,首先引起热议的是段人行的抄袭传闻。在最大的音乐播放网站Music排行榜第一名的歌曲,被翻出和段人行老早之前的作品相似。
作品差了八年,但是点击率差了不止六万倍。当程苔看到网上的新闻时,这场争论正发展到白热化的地步。
程苔原先以为这不过就是场误会,过不了几天就没声了。可事情的发展远远地出乎程苔的意料。
段人行全网被口诛笔伐,爱情蹭女朋友的热度,作品蹭八年前的作品重新被翻出来,被钉在蹭热度的耻辱柱上,一遍又一遍地被嘲笑,而那个拿走他作品的人,正在春风得意,刚被认证为Music的纪录保持者。
段人行的粉丝出来为他辩白,但没有什么用。如果这是他的作品,为什么他唱的时候没有红起来呢?更有的人,大清早地跑来段人行的工作室贴各种纸条,因为他欠了抄袭者的人情,如果没有被抄袭,谁又能知道段人行的存在呢?
“这都什么鬼玩意?难道被抄袭了,还要段人行给他送花篮,磕头感谢他的大恩大德吗?”程苔激动地一拍椅子,把化妆师吓了一跳。
采访结束后,程苔直接跑到段人行家,问:“都闹成这样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嘘,姑姑的声音太大了。”段人行轻轻地摸摸星期五,星期五趴在段人行脚边,偶尔抬头看眼程苔,立马就把头扭到一边,完全不愿意多看程苔一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程苔没好气地朝着星期五就是噼里啪啦一顿抱怨。她和星期五完全不对盘,就连出去散步,只要程苔一牵着星期五,星期五立马就躺下,一步都不愿意走。
段人行拉住程苔,笑着说:“这么大人了,还和侄子一般计较,笑死人了。”
程苔正在气头上,瞪了一眼段人行,段人行立马闭嘴,把茶几上的杯子递给程苔。程苔叉着手坐在那里,似笑非笑,“我来你们家,就是来喝水的吗?”
“喳。”段人行自知理亏,立马放下杯子,与星期五对视一眼。星期五虽然不会说话,但程苔从他脸上读出了不屑。程苔也顾不上这些,直接一拍茶几,问:“所以这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吗,被人笑,被人污蔑不还击。”
看着段人行沉默不语,程苔越来越头疼,嘀咕:“我早就让你和兰亭合作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小作坊一个,声明都不会发。”
段人行摸摸趴着的星期五,一直都不说话,听到程苔这样说,忽然笑出了声,淡淡地说:“那个人,就是兰亭旗下的。”
程苔一惊,但又忽然想明白了。她的愤怒一下子被冷水浇灭,整个人清醒过来。这场争论,无论如何,段人行都是赢不了的,对方已经功成名就,粉丝基础牢固,背后靠着大公司。
娱乐圈的很多事情,没有对错,只有红不红。
但程苔不是那么轻易认命的人,她转着手上的玉镯子,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一个人,激动地又拍了一下茶几,就连星期五,也终于抬头看了眼程苔。
程苔的情绪波动实在太大,上一秒还怒其不争地差点把段人行塞到垃圾桶里,再补两脚,现在突然就笑眯眯地,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
虽然段人行和程苔一起长大,但还是被她的情绪起伏震惊到了,说:“你是不是不舒服?”
程苔端起杯子,吹吹热气,喝下一大口,擦擦嘴角的茶水,笑着说:“我有办法,不拼人气,我们去找专业人士,堂堂音乐学院的教授,他肯定能听得出来有没有抄袭。”
她刚起身,准备去找想到的那个人。但是被段人行一把拉住,段人行抿着嘴,欲言又止的样子。
“迁帆肯定愿意帮我的,他爸爸是音乐学院的教授,还是那个什么音协会的成员,肯定能行的。”程苔很有把握。
段人行抓着她的毛衣袖子,都快要把她的袖子扯变形了。程苔心情好,只是晃着胳膊开玩笑,“我这件毛衣可贵了,你可要给我买件新的。”
她大学时候参加义工活动时认识的迁帆。不知道为什么,迁帆的奶奶看到她,总以为程苔是自己孙女,哭着摸她的脸,说对不起。
“我奶奶年纪大了,有些糊涂。”迁帆解释。程苔想起自己的奶奶,总是于心不忍纠正她,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装了人家四年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