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苔理解她,倘若是有男艺人绑着路白或是齐蔓,影响了她们的演艺生涯,程苔也会恨得牙痒痒的。她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像对待其他工作那样走完了所有的流程,即使是在节目例行的大合照环节,她站在女主持人的旁边,也依旧笑得开心。
朋友义气是一回事,职业素养是另外一回事。
女主持人这样做,到头来也只会给程苔徒增通稿素材。
在车上的时候程苔无聊,就给洛溪梨打电话,巧的是她没有在上课,两个人正好聊了起来。
洛溪梨对于程苔的困惑有点不理解,说:“你以前在学校小组作业演的那些不是挺好的吗?”
“那不算什么演技吧,就好像平时我跟你说话差不多,当然自然了。”程苔调了调座椅,方便半躺着。
“那你就按照那样演,就像平时你一样。”洛溪梨忽然提高了音量,“哎,我想起来了,你可以就像拍综艺一样啊,你在综艺里多自然。”
程苔在综艺里的自然,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功给剪辑。
神奇的剪刀手,就是综艺界的老裁缝,无论给他什么布料,他都能给你剪出事先预想的衣物。
其实程苔在学校的时候,如果有小组作业的话,分给她的大多都是一些喜角,因为一般同组的人都不太愿意演这些喜角。
这些角色要不就是疯癫的,要不就是傻乎乎地。
可每次分数出来,程苔的分数都不会太低,即使无法与班里的那几个尖子生相比,也足够她松口气,笑嘻嘻地去美食城买酸辣粉吃。
“装疯卖傻而已。”程苔到现在还记得有一次小组作业评讲的课上,和自己同组的女生低声的这声念叨。
程苔看着窗外,不知不觉已经进了城区。
回想起过去的事情,程苔还是觉得无法释然。其实这段时间也有过轻喜剧的剧本找上来。但她不太想演喜剧。
一看到喜剧,她都会想起女同学的嗤之以鼻,仿佛她还是那个上台之前要深呼吸好几次,在舞台上装疯卖傻的喜角。
事实上,老师在评讲的时候都会对程苔的表现一顿夸,越夸程苔越想把头埋进地里。也因为这个原因,后来只要有这样的喜角,大家第一反应都会想到她。
但老师基本上每次都会提到让她注意“收”。
程苔每次都会在心里嘀咕,我好不容易才做到“放”,你居然还让我“收”。
现在想想,程苔似乎明白了什么。
如今她远远没有大学时候交作业时候那样放得开,但是又拼命给自己施压,硬撑着去表现,她自己都没有入戏,所以出来的效果就很生硬。
在她心里,本来就排斥着喜剧,就好像排斥着那个过去的自己。
演戏最重要的是把本我剥离出去,把角色的灵魂塞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才方便演员理解角色,在剧本的基础上更好地发挥。
程苔翻出了自己大学时候的作业录像,在曾经创造她课时作业最高分的作品里,她穿着大红袄绿棉裤,戴着黄头巾,还画了高原红,演一个刚从乡下进城的村姑,进门的时候躲在家人后面不敢动弹,坐下来也要先摸摸沙发,生怕弄坏了。
其实现在看看,台词也不是很有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舞台上一动,上面就哗啦啦地全是笑声。
“其实我还是蛮有喜剧天赋的嘛。”程苔很是得意地看着自己的表演。
《保姆上门》只有二十集,拍摄周期也很短,出品公司急着结束。原本年前就应该完成一半,但因为出品公司的临时撤资,所以剧组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处境。幸好最后奚安娜继承的酒店集团接下了这个烂包袱,不然程苔就要收拾收拾包袱回家了。
程苔打电话给奚安娜,本打算哭一场以表达内心对她的感谢。但电话那头的奚安娜显然没有闲情逸致听程苔矫情,没说上两句话就打哈欠准备睡觉。
“你是不是又谈恋爱了?”程苔立马八卦,想要问个究竟。
“我?”奚安娜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我还要问问你,你最近是走了什么桃花运呢?”
程苔摸摸鼻子,说:“我哪有什么桃花运,吃个桃花糕还差不多。”
她没有想到,这事儿居然都传到奚安娜那里去了。最近天天有人在前台给她送花。程苔对花没什么研究,但是这寒冬腊月的,傻子都知道那一大束花不便宜。程苔看了眼里面的卡片,不外乎都是嘘寒问暖。刚开始她还有兴趣看两眼,后来看都不想看。
方才打电话给奚安娜之前,前台的女生又把她叫住,笑眯眯地要把花递给她。楼思慌得赶紧接下来,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
程苔抽出卡片,写的话还是那么几句。她看了眼字旁边的汽车,觉得有些可爱,但也没什么兴趣,习惯性地把卡片撕碎扔进垃圾桶。
“这花,真的还挺漂亮。“楼思抱着花,看了眼程苔,很是为难。
程苔双手插进兜里,往旁边挪两步,说:“离我远点啊,我要是过敏肿成猪头,第一个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