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苔没有高兴多久,就又重新陷入了没有试镜安排的郁闷。
“最近是真的没有剧组来找我去试镜吗?”程苔一天要打好几个电话给林荔,除此之外她还一直把手机拿在手里,生怕错过什么消息。
“目前还没有,有的在谈,如果有什么进展我会通知你的。”林荔的语气永远是那样冷静。一听到她的声音,程苔心里的郁闷就会消失,倒不是因为林荔的话有多大鼓舞人的力量,只是因为她的专业素养让程苔觉得自己的反应实在是太小家子气。
但后来,程苔也不好再打电话给林荔。有时候,程苔想要和李姐聊聊。突然间,李姐就休了假在家养胎。说实话,程苔连李姐是什么时候有宝宝的都不知道。因为没有什么工作,程苔给楼思报名了法语班,让她去上课。
这下程苔是真的找不到人聊聊了。其实就算有朋友闲着,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说出来估计别人也不会信,曾经的女配角奖项大满贯,到女主角,中间不断的代言,画报和商演,现在居然没有戏约找上门,听起来都觉得不可信。
时间久了,连程苔自己都开始怀疑,过去的一切究竟是因为她的努力,还是因为经纪公司的推力。可这些东西,有多少是她本该就拿到的,现在连程苔自己都看不清楚。就连那三座配角类的奖杯,程苔都觉得是自己运气太好。
她不知道答案,只是晚上临睡前,会去摸摸奖杯,那冰凉的触感似乎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拿到手的奖杯是真的,她努力地坚持到今天也是真的。
程苔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告诉自己,生怕自己忘记。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程苔没有拍戏没有试镜,除了偶尔拍个画报,参加品牌活动外,没有任何工作安排。
有这么长的空白期,对于程苔这样一个上升期的演员来说太可怕。演员这个行业的更新换代可是很快的,长时间没有新的作品出现,观众很快就会遗忘你的存在。
程苔的情绪渐渐开始变得低落。每次问林荔,都是一次打击。林荔的语气永远都是那样平静,仿佛程苔没有工作也是意料之中。久而久之,程苔连林荔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及。她天天就宅在家中,不想见人,不想出门,不想接电话。连齐蔓都看不下去了,天天约程苔去运动,而程苔也提不起兴趣。
在家宅的时候,程苔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电影。她感觉只有看电影,能让自己全身心投入进去,暂时忘记没有工作的焦虑。
瞿山南看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许是程苔太安静,他不解地坐过来瞥了两眼,发现程苔正抱着纸巾盒在看电影。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程苔又抽出一张纸来嚎啕大哭。
瞿山南坐在那儿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程苔的哭点在哪里。
“这,为什么你哭得那么惨,我没看出来有什么好哭的啊?”瞿山南靠着沙发,瞥了眼程苔。
程苔抽着鼻子,带着哭腔回应:“我也没看出来游戏输了你为什么喊那么大声啊?”
这一句话一下子让瞿山南卡壳了,他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幸好有电话打进来,他才得以脱身。
程苔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候,没有课的时间就窝在宿舍里吃零食看剧,可与那个时候不同的是,她也给瞿山南做饭。其实瞿山南在家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程苔每次做饭,在瞿山南的厨房里都要小心翼翼地,仿佛是在博物馆吃泡面,生怕冒出来的味道熏到了艺术品。
瞿山南倒是很惊讶程苔会做饭,程苔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当初在宿舍里还煮火锅,一边担心被抓到一边吃得正欢。”
程苔碎碎念地说着,说了半天才察觉到瞿山南的沉默,抬眼一看,他真安静地看着自己。
“看什么?”程苔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啊,没什么。”瞿山南回过神来,喝了一口水,“我只是觉得,你的人生很有意思。”
程苔挑了挑眉,不做回答,随手拿过桌子上的芒果干。
瞿山南一直很好奇为什么程苔这么大的人动不动就要吃芒果干,每次都要问:“为什么吃饭的时候你还要吃零食啊,不觉得撑吗?”
程苔慌乱地把手里剩下的半截芒果干全都塞到嘴里,拿着勺子喝汤,含糊不清地回答瞿山:“就是想吃,有什么法子。”
公寓外是蝉鸣,公寓里是程苔的唉声叹气,估计瞿山南也觉得无心工作,硬拖着程苔出门。
程苔本以为又是去看电影或是去逛商场,不曾想瞿山南带着她去了自己小区里的迷你足球场。程苔实在是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来的,自己从这里路过了几百次,比瞿山南更熟悉。
两个人坐在足球场旁边的看台上。虽然还没有到盛夏,但夏日的阳光很毒,程苔坐在那里,一直在用帽子扇风,转头一看,瞿山南正看着场上的孩子们踢球看得入神。
“你家这小区,很久很久之前是个公园,我小的时候,父母会带着我和弟弟妹妹来这里玩,时间过得真快,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当时还没有踢球的这些孩子大。”
瞿山南的话让程苔很是意外。她从毕业开始就住在这里,却从来不知道这里原来是个公园,但她忽然觉得瞿山南的话哪里不对,问道:“我只知道你有个弟弟,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
瞿山南似乎穿回了某段回忆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个时候是真的很开心,我以为会一直这样,但是事情好像是一下就往另一条轨道上走过去的,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我们家现在还是幸福的。”
程苔并不知道瞿山南的家里后来发生了什么。当她准备听下去的时候,瞿山南忽然问她:“有没有戏约对你这么重要吗,每天都唉声叹气的。”
程苔点点头,说:“我是个演员,当然重要啦。”
“我和戏约,哪个重要?”
程苔皱起眉头,有些不理解瞿山南的问题,摊手回答:“这怎么比?人和东西怎么比?”
瞿山南倒也没有再说些什么,起身拉起程苔,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语气,淡淡地说道:“走吧。”
程苔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晚上她回家以后,立刻打开MIBI,想要知道瞿山南没有讲完的回忆里后来发生了什么。
瞿山南的母亲,曾经因为婚后的一部作品陷入争议,原因是和男演员之间的火花,关于他们两个的流言四起。而更巧合的是,这是沈兰雪最后一部作品,播出以后她宣布息影。这个时间的巧合点不禁让人展开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