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程苔在综艺里的人气越来越高,她接到的剧本类型也在悄悄变化。现在开始不断地有喜剧剧本考虑到程苔。大家好像默认,程苔是有喜剧天赋的。
程苔只演过一部喜剧,到现在还没有播出消息。她也不抱太大希望。最近喜剧的收视率和口碑都不太理想,剧方可能也放弃了。
虽然没有新作品,但是程苔之前的作品开始重播。程苔知道,快要放暑假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在综艺里的搞怪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开始有人抱怨在电视剧里看到她的脸会跳戏。
明明是虐心的哭戏,但是总觉得下一秒程苔就要成为表情包了。明明是妆容明艳的心机女,总觉得是男扮女装。
当观众在电视上看见程苔的时候,因为之前的综艺节目出戏,从而不能客观地评价她的演技,这对一个演员来说真的是哭笑不得。
程苔对自己的演技还是有些自信的,看到这样的评价自然是不甘心。但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综艺捧人的速度确实更快。很多演员参加综艺,然后借着热度继续回去拍戏,力图做到综艺拍戏两不误。
但是经常会有一个问题。演员太过频繁出现在综艺中,会让观众在看他们的作品时先入为主,尤其是综艺中的人设一旦太深入人心,观众特别容易出戏。可如果演员一直不参加综艺,没有热度,找上门的剧本数量和质量都会是大问题。
在综艺的热度和剧中角色的信服力之间,如何找到平衡点,是做演员的一门重要功课。
“啊啊啊啊啊啊。”
程苔抱着手机忽然尖叫,她旁边正在喝水的路白差点呛着,抱怨:“见鬼了啊。”
“是洛老师。”程苔快要哭出来了。
路白瞪大眼睛,立马在胸口画十字,轻声说:“阿门,原谅我。”
“完了完了,她叫我去吃饭,肯定是要教育我。”程苔晃着路白的胳膊,“怎么办,要不你陪我一起吧?”
“松手松手,我才不去。看到我这张脸,洛老师怕不是要痛心疾首地劝我别去修补了。”路白小心翼翼地放下水杯,“要不你就去演戏呗,你以前不是挺爱演戏的吗?去演部电视剧,洛老师就不会念叨你了,她最盼着你有出息。”
明明是初夏,但程苔却开始发抖。她双手握紧杯子,忽然看向路白,抿着嘴巴,怕自己说什么,但又微微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可她最后只是喝了口水,安静地看着阳台的方向。
吃饭的时候,程苔小心翼翼,不时地还要抬头偷瞄一眼洛老师,但洛老师似乎没什么变化,与往常一样问她最近的生活,要不要去复健之类的问题。
吃完饭,洛溪梨赶着去排话剧。她一走,程苔慌乱地也想要溜,不曾想洛老师忽然拉着她在客厅闲聊。程苔只能目送洛溪梨离开。
“你最近都忙些什么呢?”
程苔知道不妙,洛老师就快要扯到演戏的事情了。果然,洛老师接着说:“我听说你最近光看本子不接,里面有几部题材挺好,你怎么不考虑一下?”
“我,我,我真的不能去演戏。”程苔低着头,声音变得很小。
“怎么了,还是喜欢综艺吗?”
程苔搓着手,不敢抬头看洛老师,说:“我没有办法离开那么久。”
看到这样的程苔,洛老师察觉到了不对,立马拉着她的手腕,追问:“你出什么事了?快说啊,孩子,你怎么了?”
程苔叹口气,知道洛老师不问出答案是不会放弃的,焦急地搓着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洛老师,说:“我,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连我爸妈都不知道,段人行他,他,他。”
“那孩子怎么了,你快说啊,我都要担心死了。”
“这么多年家里人只当他是胃病,其实不是的。他很早就有抑郁症了。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重度。我问过医生,他的状态不好。他已经自杀两次,我亲眼看到他的手放在全是血水的浴缸里,他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喊他他不答应我。”
洛老师握着程苔的手。想起曾经,程苔整个人都在发抖,仿佛还能闻见那股血腥味。她的声音颤抖,结结巴巴地继续说:“我真的怕,我不敢,不敢就这样离开。每天早上我一睁眼就要找他,晚上睡觉前也是,找不同的话题和他聊。他五分钟不回我的信息,我就坐立难安,我这样怎么可能去拍戏?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洛老师轻轻地拍着程苔的后背,想要让她平静下来。程苔看着洛老师,无奈地笑笑,说:“洛老师,你是专业老师里最看好我的,一直希望我好好拍戏,我对不起你的期望,我只能这样。他是我的家人,我不能丢下他。”
“没事的,没事的,孩子,别难过。”洛老师握着程苔的双手鼓励她,“程程,放轻松,没事的,你和你哥哥都是。”
程苔握住洛老师的手,吸了下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没有工作的时候,程苔会帮着洛溪梨一起看着学生排练小组作业。看着台上的学生,程苔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感慨:“那时候,我们多年轻。”
洛溪梨挽着她的胳膊,笑着说:“你现在也年轻。”
程苔有些恍惚,说:“我居然都27了,十年前我连表演系是什么都不知道。”
端午节的晚上,程苔听了一个晚上的鞭炮声和烟花声。在整座城市的喧闹中,她手机的铃声显得微不足道。她的手机一直在滴滴响,不用看程苔也知道是那些千篇一律的祝福。话都是复制粘贴的,还非要表明是真情实意,鬼才会信。
程苔是很喜欢端午节的,因为离她的生日很近。
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可按了半天遥控器也不知道看什么。
段人行结束表演,问她要不要出去吃饭。
看到程苔整个人都缩在毯子里,段人行无奈地摇摇头。
程苔从冰箱里扒出两袋速冻水饺,丢进翻滚的水里,然后立马逃回沙发。
但人心看着锅里的水饺,大声问:“为什么过端午要吃饺子?家里给你寄的粽子呢?”
程苔抱着玩偶,懒洋洋地说:“剥粽子实在太累了。”
段人行走出来揪了一下程苔兔子睡衣上的耳朵,只能回厨房继续看着,生怕重复小时候的意外。小时候,大人们忙着杀猪贴春联,就让段人行和程苔过年时看着馒头,水快烧干了他们两也没有察觉,沉浸在翻花绳里。
饺子煮好以后,段人行喊了好几声,程苔嘴上虽然答应着,但还是躺在沙发上,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他只好把饺子端到茶几上,程苔这才伸出手来吃饭。
段人行问:“大夏天的,你空调开这么冷干嘛?”
“难道夏天开暖气吗?”
“你。算了算了。”段人行只好放弃。
程苔本是盘腿坐在沙发上,但端着碗实在太累。程苔还是习惯性地坐在地毯上,把碗直接放在茶几上,这样方便。
段人行把沙发上的衣服抱走,这才找到坐的地方。他看着手里长短不一的筷子,半天没说出话。
程苔顺手从茶几下层摸出一大把一次性筷子。
段人行叹口气。
程苔坐在地毯上看电视,不满地说道:“不是说年纪轻轻的不能随便叹气吗,要是被大人听到了,又要念叨。”
“什么大人听到,你自己已经是个大人。妹妹,你都是做姑姑的人了。”段人行很是无奈,除了拍拍自己的脑门,似乎也没什么其他能做的。
“做姑姑又怎样,做了姑奶奶我也比你小。”程苔往嘴里塞了个饺子,但这下她被烫得不轻,想去喝牛奶,又不小心打翻了段人行面前的水杯。
段人行立马抽出纸巾擦桌子。但他刚擦两下,看到已经变灰的纸巾,只能扶额叹气。
“还好大人们去了泰国听不见,不然有你好受的。”程苔还在笑,鼓着腮帮子吹气,想要饺子快些凉下来。
段人行看了看房间,摇摇头,问道:“你这房间这么乱,可怎么得了。”
“不然你以为我叫你来干吗?”
“那要是我不来呢?”
程苔理直气壮地回答:“那我也不收拾,等你来。”
段人行苦口婆心地说:“妹妹,你将来会结婚,会有孩子,我不能跟着你一辈子。”
“那你住我家楼下,我不介意的。”程苔看着碗里的饺子,不愿意抬头,“反正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
工作室组织大家一起出去玩,李姐走前再三叮嘱程苔不要发状态。程苔不满地说:“你怎么不让齐蔓注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