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地面上已经堆成了小山。程苔肩膀酸痛,想要休息会,但她知道,只要自己停下来,等到了天黑她也不会再收拾,只好继续。
就在这个时候,她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程苔觉得是本子,但想了半天,自己最近也没有写日记,费劲地抽出来一看,居然是当年她买给段人行的本子。
封面上是依旧蓝天白云,绿树红花,只是蒙上了一层灰尘。程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擦去灰尘以后,才发现真的是那个本子,大概是那个时候她接送段人行,段人行无意间丢在她后备箱里的。
程苔想看看里面写了些什么,但却没有勇气翻开,她怕看到不愿意面对的伤痕。犹豫了一晚上后,程苔还是翻开了本子。
刚开始的几页都是些随手记下的行程安排或者是零碎的歌词,写到中间部分时候,段人行似乎心情不错,偶尔还会画几幅简笔画,但翻到后面,程苔仿佛进入了段人行的自言自语时间。从某一页开始,段人行写的东西越来越长,也越来越让程苔心碎。
段人行写道:我成为了大家眼里的怪物,每个人见到我的第一句话都是问我还好吗,录节目的时候是,就连唱歌的时候也是。他们似乎不理解我,世界上比我辛苦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只有我生病了。我没有办法告诉别人我生病了,只要说出口,好像就是为了吸引目光的矫情。
程苔捂着心脏,一把合上本子。她没有办法再看下去。她以为好起来的段人行,原来内心早已伤痕累累。但她还是要看下去。后面的几页,段人行仿佛在碎碎念,毫无逻辑,也毫无章节,但程苔却发现了一张瞿山南的名片。
她觉得这张名片有些眼熟,猛然想起来是瞿山南曾经给她的,名片后面写着他私人用的电话。现在在号码下面,还有一行时间,那是段人行的字迹。程苔对比了一下时间,惊讶地发现那个时间,就在瞿山南忽然提出终止合同的前几天。
程苔立马把名片丢掉。她不敢相信这一切,虽然她也有过怀疑,但是段人行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有见过瞿山南,她也就信了。
现在想想真是荒唐,她为什么要相信段人行。段人行还曾经说过会陪着她一直走下去,将来要带着程苔的孩子看烟火,最后他一个都没做到。
分手后,程苔第一次主动约瞿山南出来见面。她想要一个答案。
“怎么今天突然约我出来,改变主意要和我合作了吗?”瞿山南把外套丢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程苔淡淡地说:“有个问题想问你,知道答案我就会走,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瞿山南想要给程苔点杯咖啡,程苔摇摇头,“我没法喝咖啡,心脏承受不住。”
“什么问题?”瞿山南放下单子,神色自若,与平常无异。
“关于段人行和你们家的。”
瞿山南的身子忽然往前凑了一些,语气有些着急,说:“你知道了什么?”
程苔看着瞿山南的眼睛,问:“那个时候,你忽然提出取消合同,和段人行把版权卖给兰亭,这两件事有没有关系?”
“原来你在说这个。”瞿山南不经意地松口气,放下咖啡杯,“有关系。是他来找兰亭,同意卖版权,也是他来找我,提出把钱给我,以此来换你的自由。”
虽然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程苔还是呆住。周围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她的耳边什么都听不见。程苔觉得自己很可笑,相信了段人行是为了更好的策划卖掉版权,也相信了瞿山南是顾念旧情取消了合同。
原来背后是这样的。
咖啡店里放着不知名的英文歌。瞿山南放下咖啡杯,并没有说什么,仿佛时间停止。他低着头,程苔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程苔,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在商言商。”程苔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低头搓手。虽然是春日,但她总觉得四处都吹来寒风,身体微微地发抖,背后是阵阵凉意。
程苔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离开的。她坐在车里,没有力气,无力地把脑袋靠在方向盘上,终于哭出声来。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