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本事,自己没有钱直接买回段人行的版权,最终还是妥协了。
程苔握紧双拳,身体在颤抖,光着脚站在地板上,冷冷地看着床上的衣服。不知为何,程苔走进厨房,拿过剪刀,一刀一刀地把这条新裙子剪碎。
刚开始程苔只是随便剪,但她似乎沉浸其中,根本停不下来,当看着纸箱里的碎片里,虽然程苔拿着剪刀的手还在颤抖,但她觉得轻松,仿佛记忆也被她剪没了。
程苔继续试镜。她想拍那种开心的剧,这样她拍着也开心,大家看着也开心。现在的程苔,工作里见到的都是笑脸,她还没说什么,就有人主动问她要什么吃什么,要不要休息。
当一个人的路走得顺了,身边就全是体贴的人。
最近程苔的新闻很多,新的戏约,新的代言,和前男友的母亲合作,每件事情都可以专门写个热点新闻。
随着她曝光率的增加,程苔更多的过去还在继续被挖掘,喜欢她和讨厌她的都大有人在。但程苔对这些只是置之不理,点击率是她的,代言也是她的,那些戏约也是找她的。她觉得那些奋力敲字给她泼脏水的人,可怜又可笑。
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拿回段人行的作品版权,没有人再可以利用段人行的作品要挟她。
她觉得自己可以。
可看到新衣服的时候,程苔还是会想要躲避。但次数多了,她也就麻木了。她只能拼命地忙起来,这样就不会去思考,自己做的到底是对的还是不对。
程苔在休息室里,像个石膏像一般坐着,化妆师不管怎么折腾她都一言不发,楼思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好了,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程苔这才开口说了第一个字,“好。”
回到家以后,她还没有换鞋子就把衣服脱在玄关处,光着脚去换睡衣。看着地上的衣服,程苔只觉得扔到哪里都觉得不满意,直到她看见厨房里的剪刀,她搬出一个大箱子,就坐在地毯上,一刀一刀地剪下去。说来也是奇怪,剪着剪着她心里倒是舒畅不少。
程苔觉得自己像个木偶,保持着相同的笑容,麻木地对着镜头笑。她知道自己心里的那根刺还在,但是她一直在说服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了。
有时间的时候,她去看段人行,盘腿坐在地上,她有很多话想说,但也只是摇摇头,笑笑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她起身刚想走,回头看了一眼段人行的墓碑,突然蹲下去抱头痛苦。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有工作有钱赚有什么好哭的,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靠着墓碑哭到没有力气,但是她也只能擦擦眼泪,扶着墓碑站起来往回走。
第二天化妆师问她为什么眼睛这么肿,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一句“睡觉前水喝多了”。
白天再忙,程苔晚上都睡不着。
她想过借助酒精。
身处五彩斑斓的万花筒前,世界在旋转,快到她控制不了速度,她就只能跟着这个世界一起旋转,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她看不到那些困扰她的记忆。
段人行曾经把她从酒吧揪出来,给了她一个耳光,当她灌下一杯又一杯酒的时候,胃里的刺激会让她想起那个巴掌。
程苔立马清醒。
这天像往常一样,程苔拿着剪刀准备剪衣服。忽然传来敲门声。开门的那一瞬间,程苔才反应过来,剪刀还在手里。但她来不及藏到身后,就被门外的洛溪梨一把抓住。
“你疯了?”洛溪梨一把抢过剪刀,拉住程苔的手,“你在干吗?”
程苔咬着嘴唇不说话,但很快摇摇头,无力地说:“我觉得我真的要疯了,没有自尊,没有骨气,什么都没有。”
洛溪梨看到客厅里的碎片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不说话,坐在地毯上一刀一刀地剪碎裙子,嘴里念叨着:“有两个破钱还真的当自己了不起啊,去死好了。”
活动结束以后,程苔本想着回家躺着,但瞿山南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有什么事情吗?”程苔很是客气。
“没有什么事情,就想问你有没有时间,我们吃个饭?”
程苔笑笑,说:“没有,我还要回去看本子。”
不料瞿山南忽然盯着她的眼睛看,程苔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瞿山南看了许久,似乎有些惆怅,感慨:“你的眼睛里,真的是一点光都没有了。”
“那是什么呀?”程苔努力提起嘴角,不知道是不是在笑,“我的眼睛又不是手电筒,哪来的光。”程苔眨眨眼睛,觉得眼线膏似乎都混进眼睛里去了,正当她在那儿猛眨眼睛的时候,瞿山南递给她什么东西。她一看,是烟。
瞿山南轻声说:“抽吧,那天我看见你在段人行的葬礼后面想抽,我就知道你压力太大了,如果你能轻松一点就好。”
程苔以前压力大的时候,确实靠抽烟。可笑的是,正是为了眼前这个给她递来烟的男人,程苔才戒了烟,还拉着奚安娜也成功戒烟。
人生的情节就是这样荒唐。
“我很好,不需要放轻松。”程苔顺手一扯,扯下头发沾到的彩带,“你看这颜色多好看,人生也是一样多姿多彩。我当然会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