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快起来了。”
程苔正在睡梦中,忽然被摇动着,耳边传来齐蔓的声音。程苔以为还是大学时候睡过了,吓得直接坐起来,丢掉怀里抱着的玩偶,担心脑袋碰到上铺,习惯性地双手放在头顶,着急地大喊:“我衣服呢?上课又要迟到了?”
齐蔓无奈地打了她一下,说:“什么上课不上课的,你都毕业多少年了。”
程苔还在梦中,忽然被摇醒,很是郁闷。她想要睁眼看看,但卧室的灯光实在是太刺眼,她眯着眼看了下,齐蔓穿着睡衣坐在床边,头发都没梳,眼罩挂在脖子上。程苔不情愿地翻了个身,重新抱着玩偶,扯下齐蔓手里抓着的被子,嘴里嘟囔:“睡觉呢,你就算和叶镜在一起也明早再告诉我。”
齐蔓一把抢过程苔的被子,着急地嚷嚷:“别睡了,都打起来了。”
程苔被她一把拉着坐起来后,揉着眼睛问:“谁和谁打起来了。”
但她还没得到答案,就被齐蔓从床上拉起来。齐蔓随便找了件外套给她穿上,就拉着程苔出门。
程苔在车上打了好几个哈欠,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齐蔓一边开车,一边告诉她,奚安娜和郦婓又起了争执。
“他们起争执太正常,一天要上八百次热点榜,都不能算是新闻了。”程苔打了个哈欠,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那怎么找到你这里了?”
“他拿奚安娜的手机打我的电话,不是也打了你的吗?”
程苔不信,拿出手机来眯着眼睛看,果真如此,来电显示上果真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全都是奚安娜号码打来的。程苔睡觉前,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就是打到明天早上,估计她也听不见。
程苔忽然觉得不对劲,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等她一走进郦婓的家里,才发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客厅里已经是一片狼藉,茶几净水器电视东倒西歪,地上还有各种不知道是什么的碎片。郦婓双手抱头,无奈地坐在沙发的一角,奚安娜靠着另一边的沙发,坐在地上。
齐蔓低声嘀咕了一句“不好”,赶紧跑过去想要扶起奚安娜。程苔看着这杂乱的景象,一时惊住了,完全迈不开脚,直到齐蔓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跑过去帮忙。
奚安娜一头漂亮的卷发变得很是凌乱,精美的发卡一半已经脱离,还有一小半固执地坚守着。她的眼角有灰色的痕迹,眼影更是一团糟。奚安娜抬头看着程苔,眼睛泛红,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程苔把她的头发稍微整理下,拿下发卡扔到一边,给她擦了擦眼角的痕迹,轻声说:“没事的,我们来接你回家,没事没事。”
程苔的力气比较大,抱着奚安娜的腰直接把她抱了起来。齐蔓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奚安娜披好,扶着她往外走。
“你是不是真的疯了?”郦婓的声音低沉,捂着自己的手腕处,似乎是有什么伤痕。
程苔立马嚷嚷:“不许说她,你才是疯子。”
她本来还想说什么,齐蔓把奚安娜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后,拉了拉程苔的衣角,程苔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虽然奚安娜很瘦,但她现在完全没有力气,仿佛一个沙袋挂在齐蔓的脖子上。齐蔓出了电梯就开始气喘吁吁。程苔扫了一眼无精打采的奚安娜,提议:“我们干脆就把她扔在马路边,回去继续睡大觉吧。”
话虽这样说,但她还是拖着奚安娜往前走。一边走她一边抱怨:“看起来那么瘦,怎么这么重。”
两个人走走停停,终于把奚安娜塞进了车里。
齐蔓开车,程苔坐在后座。奚安娜靠在她身上,开始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直接变成了哭声。程苔本来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对这样的场景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但最后还是抱着奚安娜,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没事的,我们都在,要哭就哭,不怕的,我们都在这里。”
“这真的是孽缘啊。”齐蔓忽然发出一句感慨。
停车后,程苔又和齐蔓费了半天力气才把奚安娜拉回家,一个给她换衣服,一个给她卸妆洗脸,忙活了半天,原来的困意似乎都烟消云散。程苔又开始觉得腰疼,捶着腰,把毛巾丢到奚安娜的脸上抱怨:“我小侄子都没有这样麻烦过,多大的人了,搞成这样。”
奚安娜睡下以后,程苔直奔沙发而去,躺下来才觉得轻松,齐蔓轻轻地关上卧室的门。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个东西。”程苔看着水晶灯,很是愤怒。
齐蔓赶紧捂住程苔的嘴巴,劝她小点声。
程苔满不在乎地说:“怎么了,小安娜还能跳起来打我吗?”
她抓着沙发椅背坐起来,打了个哈欠,说:“她睡了我的床,我不想收拾空床,今晚去和你挤挤。”
齐蔓没有说什么,程苔忽然笑而不语。一看到她这个表情,齐蔓就知道程苔肯定在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问:“你脑袋里又在想些什么?”
程苔发出一个奇怪的“哦”音后,靠着沙发,笑着说:“我知道了,你每天晚上都和镜镜聊天吧,你们是不是,我不说了。”
她抢在齐蔓的巴掌伸过来前先一步跳下沙发,赶紧跑到齐蔓的床上躺下来。
折腾了大半夜,困意果断地把程苔的眼皮拉了下来。
第二天程苔没有行程安排。她被沙发上的奚安娜吓了一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经过客厅去厨房倒水,坐在沙发上说:“起来了啊。睡得好吗?”
不曾想奚安娜皱着眉头抱怨:“我觉得你需要换个香水味,枕头上一股药味。”
程苔立马回击:“你占了我的床,还挑三拣四。”
奚安娜转过脸来看着程苔,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说:“你要是送我回家,我就夸你的香水。”
“谁稀罕你的夸奖。”话虽这样说,程苔还是开车送了奚安娜回家。以奚安娜现在的状态,程苔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走。
奚安娜的大别墅还是那样干净。一进门,程苔就感慨:“我还是喜欢你家,有吃有喝有人收拾,十米宽的床多舒服。”
奚安娜笑着摇摇头,无奈地说:“你以为买地毯呢,还十米。”奚安娜往二楼的一个房间走去,程苔跟在她后面,走着走着就知道她要去书房。
虽然是书房,但是奚安娜从来都没有用过,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偶尔进去坐坐。
“有钱人的怀念方式就是不一样。”程苔拉开窗帘,望了眼楼下的小花园,“我就只能去段人行的墓前坐坐。”
这是奚安娜外公原来的书房样子。他去世后,把曾经住的别墅留给了奚安娜。但奚安娜没有再去过那幢房子,只是在自己的别墅里复原了原来外公的书房。
程苔看着书架上的照片,想起以前的事情。大学时候,奚安娜的外公经常来学校看她,也会请宿舍一起出去吃饭。她还记得,奚安娜的外公总是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套装,看起来很是精神。因为方言原因,他总是喊程苔“晨晨”,刚开始程苔还会纠正他,后来也就算了,晨晨就晨晨,无所谓。
“你好像没变什么。”奚安娜看着曾经的照片,又抬头看了看程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