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行远疑似分手的新闻,不久后被新的热点掩盖。每天的热点榜只有几个位置,多的人在后面排队。在渐渐平息的争议中,程苔还和往常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没有兴趣知道陆行远又在采访里说了什么,只想安安静静地熬过最后这一个月的时间。
这天她看完段人行,想要去看看瞿连亭。程苔一般都是大清早地去墓园,这时墓园里人并不多。瞿连亭的墓碑在墓园的角落里,程苔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走到。她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话想说,把带来的花放在墓前,顺便帮瞿连亭擦了擦照片。
程苔最后一次见到瞿连亭,是离开疗养院那天。瞿连亭和以前一样,会坐着轮椅一个人待在湖边。程苔过去和他告别,还开玩笑:“我们好歹也是病友一场,来和你道个别”
“孩子,要放下。”瞿连亭还是一样的话。
程苔只是笑笑,对他说:“我会试试看的。”
过了将近一年,程苔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放下。好像有,又好像没有。现在看到段人行的消息,她觉得自己很平静,不会再像刚开始时候那样哭得撕心裂肺。
只是偶尔,她在看到别人牵着狗出来散步时,会想起星期五和段人行,想拍张照片发给段人行看。这时程苔才会忽然想起来,段人行不在了,心中会涌起一阵痛意。
正当程苔准备离开的时候,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还在想,谁会给我父亲送白玫瑰,果然是你。”
程苔不用看都知道是瞿山南,平静地说:“我们是病友,看他是应该的。”
瞿山南走到她身边,问:“你不是说自己没生病吗?”
“我是生了病,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我们都生了一种叫逃避的病。我到现在也没有治好。”程苔笑笑,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你现在在逃避什么?”
程苔心里想:我在逃避自己编的爱情童话,逃避转型无门的失落。
她最近有些不开心,有时看到以前的作品,程苔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女主角,人气,话题度,商业价值,她似乎什么都有,但程苔却总有一种危机感,仿佛明天这一切都会消失。
人总是想要留住最美好的时候。演员也想要永远风风光光地出现在镜头前。从现在网络的话题度来看,程苔似乎很有人气,对她演技的评价也不错。但找上门来的剧本,却只有偶像剧,古偶现偶,题材似乎不同,但就是换个人继续演着傻白甜的爱情故事,完全没有什么变化。
她想要不靠通稿刷流量,不用再和男演员们绑在一起炒作,即使不这样做,也有好的剧本找到她,观众一看到程苔这个名气,就会来看剧,收视率讨论度不需要担心。
可现在那些所谓的正剧剧方,没有一个愿意给程苔机会。她好不容易拿到的一次客串,还是靠着友情出演和几个月前就开始的通稿努力,营造自己很好合作,演技也不错的表象。
程苔想了很多,但也只是摇摇头,说:“没有什么事,我就是在自言自语。”
她本想回去,瞿山南快步走到她面前,程苔抬头看着瞿山南,客气地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瞿山南伸手握住程苔的胳膊,急切地问:“我们可以聊聊吗?”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程苔退了一步,双手背在了身后。她可不想在最后关头有新的麻烦。
“这里?这里的人都已经长眠地下了。”瞿山南有些惊讶。
程苔笑着说:“那又怎么样,我们这些人,比起他们,除了多口气,还有什么不一样的。”
“出去聊吧,我开车送你。”
“不需要,出了这个墓园,我们一起出现就是大话题,分手的时候我说过,会把原来属于你的安静日子还给你,我没有忘。”
瞿山南看着程苔,似笑非笑,“那你忘了什么?”
“很多都忘了。”
“你还记得原来的羊角辫吗?”
程苔的目光看向远处的梧桐树,轻声说:“记得,不是那部剧,我哪里来的本事翻盘大赢一场。”
“你就只能说这个吗?”
“我忘记了,你最不喜欢听到关于演员的事情。”
“我说过,你可以拍戏的。”
程苔收回目光,看着瞿山南,笑着说:“两个人在一起,肯定会有让步和牺牲,但是作出这个选择的前提是被认可,你从来没有认可过我的工作,别说我,就是沈老师,她的作品你又看过多少呢,在你们眼里,我们不过是在镜头前涂脂抹粉,嬉笑着讨人喜欢的戏子罢了。”
“程苔,你真的要这样吗?”瞿山南微微皱起眉头。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我们早就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不喜欢我来看你父亲,可以直说,我不会再来打扰他的。”程苔收起方才的笑意,语气也变得有些冷冰冰。
她沿着草地上的石板路往回走。程苔从小到大有个习惯,走这种石板路的时候,她一定要一步一个地走,默默地在心里数着数。
程苔知道,很多人在等着看她痛哭流涕,她偏不,她要继续走下去。她倒要看看,老天爷在终点处放了什么在等着自己。
可程苔没有想到,她和瞿山南还是被拍到了,看着有些模糊的照片,她感慨居然都拍到墓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