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臭豆腐太多，连带着你的嘴巴也熏到了。”

男同学有些生气，但又不能直接表现出来，说：“我是开玩笑。”

程苔的女同学也笑着说：“我也是开玩笑啊。学校门口那家臭豆腐可好吃了，我排了几次队都没排到。”

旁边的几个同学顺着女同学的话继续说，给她推荐了另外几家好吃的店。这时，程苔要准备上台了，她背对着男同学，朝着刚刚说话的女同学比了个大拇指。

女同学微微点了下头，继续和其他同学讨论着吃。

后来这个女同学留校做了老师。程苔经常碰见她。但她们谁都没有提起当年的这件事。

当时不知道是谁，偶然遇见了程苔在大伯家店里帮忙，把她算钱洗碗的照片发到了校园论坛。

程苔不觉得有什么，读表演系和卖包子不冲突。她不仅在那个帖子下面回复，还发了另外几张照片。

最近这几天，曾经的这个帖子又被翻了出来。大家很惊讶，一向在剧中是富贵出身的程苔，居然是小县城长大的。这个时候，还有不少程苔的同学出面说话，笑谈程苔曾经因为不适应大城市生活闹出的笑话。

看上去同窗情谊深厚，但在这个时候这样说，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得而知。

借着这个帖子，程苔曾经的服饰都被仔细扒了出来。程苔早就知道，不管翻出什么，她都会被笑，要是衣服和包贵了，会有人笑她穷大方，爱慕虚荣，要是很便宜，会有人评价她在镜头前演戏，一点儿都不诚实。

做什么都会被骂，同样，做什么都会有人夸她。程苔早就看开了，多少小明星花钱买通稿想让自己有话题度，要是可以被骂到热点榜，估计他们也是愿意的。

程苔一看就知道，可能又有谁在惦记着她手里的资源了。过去的暑期档，程苔在黄金档收获了不少好评，同时她的几部剧也在白天档播出。即使章易齐现在人气再高，也不能否认程苔有好几部代表作的事实。

可程苔实在是觉得不解。如果真的冲她来的，为什么非要扯出她曾经在早餐店帮过忙的过去。就算她以前在街边要饭，又能怎样。这算什么黑历史。努力生活的人，凭什么被嘲笑。

每个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但她不相信什么老天安排，只信她自己。

现在的程苔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在帖子下面客客气气回复的学生了，她现在有人气有话题度，随随便便发一波通稿，就立马会有人支持她。

翻出这个帖子的人本意大概是想嘲笑程苔曾经落魄，可程苔对这段过去完全没有否认，相反还为大伯家的早餐店拉了一波人气。程苔很困惑，掀起这场风波的人，到底是恨她还是爱她。如果是恨，那这一波操作实在是太愚蠢了。

程苔听妈妈提起，大伯大伯母都很奇怪，最近早餐店的生意特别好，多了不少陌生的客人。

听到这个的时候，程苔正在涂指甲油，平静地说：“可能是因为最近到处都在发展旅游业吧。”

程苔从大箱子里翻出一袋年糕。小时候只有过年的时候家里才会做年糕，现在好了，什么时候都能吃到。

想起小时候，程苔就会想起段人行，想起在段人行去世后不久，她第一次告了污蔑段人行的网友，很多人都在嘲笑她的小气，苦口婆心地劝她要冷静要放下。

程苔只觉得这些人很可笑。他们凭什么这样劝自己。难道看着自己的家人被伤害，心平气和全盘接受就是冷静了吗？

付给她的报酬里包含了被议论被评价，说话行动被人无线放大猜测的代价，但是那些钱里可没有包含伤害程苔家人的赔偿，段人行的报酬里也没有允许别人在他去世后污蔑他。付出再大的代价，她也要和那些人刚到底。有人笑她，告一个两个没有用，反而会搞得所有人都觉得她小气。

告一个两个没有用，那她就告三个四个，如果还没有用，就告五个六个。

前几天，和段人行有关的最后一场官司也结束了。

那天在律所里，程苔对迁帆说：“谢谢你帮我家人讨回公道。以后这些事情我不会再来烦你了，我知道你的梦想不是帮人打这样的官司，你有你的梦想，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找别的律所，谢谢你曾经为他做的。”

“程程，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还是可以来找我。我奶奶走之前说过，我们是家人。”

程苔看着迁帆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段人行的影子，但她只是笑了笑，轻声说：“我们不是什么家人。其实我们更应该做陌生人。”

拆完快递以后，程苔和齐蔓两个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看余额。看完以后，两个人靠着沙发，觉得这人生什么都不是问题。

这时奚安娜来了，听了这件事以后，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我没有多少钱。”

如果是别人这样说，程苔可能还会有些恻隐之心，但奚安娜这样说，她立马嚷嚷：“你怎么能在我们两个人面前这样说，你有那么多商铺，有酒店餐饮集团。”

“有钱的前提还是要健康地生活啊。”齐蔓喝了一口果汁，握着杯子，很是肯定“等到他拿到手机，我就跟他在一起。”

“快点快点。我们412就指望你了。”程苔把胳膊搭在齐蔓的肩膀上，开玩笑。

临睡前，程苔发现齐蔓还在阳台的沙滩椅子上，看着夜空，似乎在想些什么。看到程苔来，她问：“你说，什么才是幸福呢？”

程苔靠着阳台的门框，想了想，回答她：“那个时候，一桶爆米花，在商场吹免费空调就是幸福。”

“现在呢？”

“现在？等到你的镜镜可以用手机了，就是你的幸福。”

齐蔓叹了口气，说：“不知道还有多久，总觉得到时候他肯定都不记得我了。”

“再过六天。”

“你怎么知道？”

“我有他们的训练表，开个价，我可以考虑卖给你。”

程苔话音刚落，齐蔓的巴掌都要伸过来了，还好程苔反应快，躲了过去。

什么是幸福？程苔前几年也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但她现在不怎么会想了。走到今天，有失有得，但她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