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祁湘拍戏的剧组客串的时候,祁湘也被问到了这个问题,尤其是当记者发现小石头在剧组的时候,更是追问祁湘在事业和家庭中是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祁湘的另一半是国内有名的医生,最近也拿到了业界的奖杯,接受了很多采访。程苔虽然对医学没什么兴趣,但还是找到了这篇报道,她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发现记者并没有问祁湘的丈夫是如何平衡家庭和事业的。
这个问题,似乎是专门针对女性而设的一般。
“如果将来有了孩子,或者是父母身体不好,你还是能这样安心地拼事业吗?”
“我是工作赚钱,又不是抛家弃子,再说孝顺父母是理所当然的。我的父母,我自己有能力照顾好。”
程苔觉得这个话题如果继续下来,局面可能会失控,她的脾气可能也会,因而找了个其他话题想要避开。
不曾想对方继续说道:“这些问题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了,我养你没有问题的,你只要替我照顾好家里就好,其他事不需要操心。”
程苔没有继续说自己的意见,说起了别的,“你知道辛亥革命吗?”
“啊?”男生没有想到程苔突然冒出来这句话,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程苔拿起杯子,慢悠悠地晃着,笑着说:“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你还在这里跟我说这些。”
“你。”男生一下子红了脸,“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可是真心和你说这些的。你看看你,都要三十了,还在这里挑来挑去,你也不怕到最后没人要。”
程苔毫不退缩,说:“别说快要三十,我就是明天烧成灰也这样。只要我开心就行。”
这顿饭在融洽的气氛中开始,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
程苔停好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一个人在小区的院子里漫无目的地散步。秋意越来越浓了,她有些冷,裹紧了牛仔外套,但即使这样,她还是能感受到膝盖处隐隐作痛。
刚才见面的男生,其实条件不错,看起来儒雅温和,说话也很客气,即使和程苔这样快要吵起来,最后走的时候还能客气地和程苔道别,甚至回去后和洛老师说两个人性格不合,更适合做朋友。
程苔知道,对方最后会找到合适的另一半,但那个人不会是自己。
在学校的时候她从不觉得大家对女生有什么歧视,但现在她发现,只是当时的自己没有察觉到,比如说小时候男孩子淘气大家会说他活泼好动,男孩子皮一点很正常,但女孩子稍微爱玩就会被说不像女孩。
在进入了社会以后,程苔逐渐感觉到女演员面临的一系列困难,而现在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才察觉到到那些深刻印在骨子里的性别歧视。
她虽然能理解这种刻板印象,但很不甘。
如果她真的放弃了工作,就能一生幸福吗?生孩子,照顾家庭,这些付出其实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既然看不见摸不着,那女性为家庭做出的这些贡献就经常会被忽略。至于这些付出背后的时间成本,更是不为人知。
女性这样选择的初衷,是为了爱,可有很大的风险风险在于,女性把自己后半生的赌注压在了另一半的身上,赌他不会变心,赌他会体谅自己,这个赌约的风险太高了。
人心是最难以说清楚的。所以程苔不会把未来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她只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