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惊慌不知所措的禁军士兵连忙退开,只留下薛粟一人上前照看。
郁邪那一剑把李陌伤得不轻,李陌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被血染红,本来素淡的袍子猩红刺眼,上面还混杂着不知多少兰澈的泪水。
苏野城连忙掏出汗巾按到李陌的伤口上,又抓起兰澈的手按在汗巾上:“别慌,先给他止住血。手不要松开,用些力。”
兰澈整个人都有些僵硬,手掌也冰凉得如同石头。她按照苏野城的意思用力按住李陌的伤口,脸上的泪水还是止不住滚滚流下,除了哽咽之外,她连放声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无论她怎样用力,滚烫的血还是源源不断从李陌伤口中涌出,很快就把它染成了一个血人。李陌的脸色飞快苍白下来,呼吸也变得微弱,然而他还是那样温柔笑着,缓缓抬起无力的手贴在兰澈面庞上。
“你没事就好……”
兰澈哭得更凶。
什么叫她没事就好?就因为她没事,所以他受伤了,本该由她来承受的伤害都转移到了别人身上。她明明只是个小乞丐,是个好不容易找到双亲却得知一族人都带着叛徒帽子的罪臣之后,凭什么他堂堂一个亲王,要为她这种卑微的人付出所有?
他不应该,她不值得。
明明是她负了他一片真心。
“他的伤势很重,最好不要移动。能不能马上找郎中过来?”苏野城稍作检查后深吸口气,面色凝重地看着薛粟。
薛粟连忙推搡旁边的士兵,迭声高喊:“快去叫胡奉御过来!”
毕竟是救了兰澈一命的人,十八伽蓝也知道,尽管自家主子看这位祈王横竖不顺眼,但祈王的贤良是不可否认的。一时间,十八伽蓝手忙脚乱,一部分人负责安慰哭泣不止的兰澈,方大勺等人则拿出随身携带的创药,尽可能为李陌止血保命。
“兰澈,和楼先生和好吧……我若不在了,要有个人照顾好你才行……你明明知道的,楼先生很在乎你、喜欢你,只有托付给他……我才放心……”李陌轻轻摩挲兰澈的脸颊,带着温柔笑容的脸上越发没有血色。
这番话充满了不详味道,就像是依依不舍的遗言。兰澈能明显感觉到脸侧那只手渐渐失去温暖,她拼命地抓住李陌的手,用力捧在自己怀里。
突然之间,她又想起了失去陆伯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不可以……谁都不可以再离开……”
她品尝过的失去已经太多,愿意珍惜她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如果连李陌都要因她而死,她就再也找不到活在这世间的意义了。
都说祸害遗千年,古人诚不欺我。
兰澈忽地扑进李陌怀中,哽咽着,点亮了一丝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希望之光。
“祈王不可以死,你一定要活下去!只有你活着……只要你活着……我才能嫁给你当你的王妃呀!”